“没想到芊竹皇后竟然是千一家族的人。”
邕子小声说了一句，纵然心中有无限困惑，还是埋在肚子里没有问出口。
玉芝说，“她不仅是千一家族的人，还是千一家族唯一的继承者，本名叫千一烛音，进宫前特地改了名字。”
“原来如此，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芊竹皇后的真实身份？”
夜毓一又问了一句，他侧过头，眼神跟随着玉芝的移动而改变。
玉芝回，“其实刚开始我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始终当她是品德贤良的好姐姐，直到有一次她邀请我去她宫中赏花，我无意间听见有人跟她报信，说什么事情已办妥，血海深仇即将了断，请小姐一定务必放心。”
她看向了夜毓一的方向，“芊竹是以左丞相蔚临之长女的身份入宫的，可蔚家哪有什么血海深仇，世代昌盛的很呢。”
“如此说来，蔚临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到底因为什么，他竟会用整个家族做担保，帮千一烛音隐瞒身份。”
夜毓一想不透他们之间的联系。
玉芝说，“没关系，现在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陛下只要自己去宫中审问她便是，我相信她已经没有机会再为自己辩驳什么了。”
夜毓一站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宫了，希望玉芝娘娘以后的生活能安静如初。”
玉芝却问，“你不怪我吗，不怪我当年诈死，擅自逃离出宫，也不怪我又在风城寻找了新的夫君？”
夜毓一笑道，“怪你什么，当年的玉芝娘娘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与皇宫没有任何关系了，在风城寻找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不妥呢，我只希望你以后过得安康快乐就行。”
“你说的对，玉芝娘娘早就死了，我只是我而已。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千一烛音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是先皇的宠子，不杀了你，她是不会收手的，你自己也要时刻注意安全，提高警惕啊！”
玉芝苦口婆心的样子，与当年无异。
夜毓一心中倍感温暖，看着玉芝的双眸中又多了几分深意。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那我们先走了。”
夜毓一说完便让邕子开了门，他们带着守在门口的焰灵军们离开了风城。
玉芝站在门口，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持续了太久，也该消失了。”
她转过身去，又开始忙活客栈中的事情了。
邕子一路上都在问夜毓一打算如何处置千一烛音。
夜毓一说，“她手里有那么多条人命，赐死她未免太便宜了。”
“陛下也会将蔚家一同处置了吗？”
邕子骑着马紧紧跟随在夜毓一的身后。
夜毓一侧头，“怎么，你舍不得？”
邕子笑道，“陛下说什么呢，我与蔚家非亲非故，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不是怕陛下自己会心软吗！”
“嗯，既然他们两家早有勾结，不如趁这次一同铲除，以防后患。”
夜毓一说完便骑着马走远了。
邕子看着他健硕的背影，心中沉稳了许多。
夜毓一做事向来果断，他能快刀斩乱麻，本身就带着王者风范，他无需担忧。
以前邕子跟京汨最担心的，也就是他在处理夜阕心的问题上会出现纰漏，不过现在也不用多虑了。
夜阕心那副模样，恐怕这辈子是很难再恢复如常了。
夜毓一回了皇宫，几乎是一路直奔着桦芊宫而去。
邕子也行色匆匆，他怕千一烛音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便提前让焰灵军包围了桦芊宫。
夜毓一忽然带着人闯进来，宫中管事的人还未来得及通报此事便被控制住了。
芊竹听到动静后，慌忙带着人从院子里出来了。
夜毓一用力将门一推，大门刷的一下便从门框上脱落了下来，重重砸到地面上。
芊竹看见夜毓一后，瞪大了双眼，看上去倍感惊讶。
“毓一？”
芊竹向来都是唤他的名字的，这也是夜毓一自己主动要求她的。
夜毓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比冬日的冰雪还要寒冷，瞬间冻住了周围的空气。
“大胆，陛下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邕子朝两边的焰灵军使了个眼色，他们迅速围上去将芊竹抓了，二话不说就用锁链将她绑住了。
芊竹仍旧一脸无辜，她双眸涨红了看向夜毓一的方向。
“王上这是何意，我犯了什么错？”
夜毓一说，“你犯了什么错？这个你是指芊竹皇后，还是千一烛音？”
芊竹的身体猛地一阵，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夜毓一走近了，他俯下身来，盯着她的脸。
他毫无温度的眼神让芊竹看了浑身发麻，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千一烛音，这些年你费了不少功夫啊，父皇身边的宠妃基本上都被你解决了，就连父皇的命都被你拿走了，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呢？”
夜毓一绕着芊竹慢慢走了一圈。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千一家族的名字竟然还能被提起，你这个大小姐当得很合格吗，居然还有能力说服蔚家与你合谋，蔚临的胆子倒也大得很呢。”
芊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做狡辩了，干脆直接招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看来王上都知道了，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她忽然笑了，明丽的双眸满是悲怆。
“不，是我太笨了，到现在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敬重你，真以为你是全心全意待我跟昭瑛了，讽刺的是，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啊。”
夜毓一怪自己发现的太晚太晚了，若不是邕子机灵过人，他还不知道要在寻找真相的道路上走多远嗯。
芊竹说，“所以呢，你想怎么处置我？”
她看上去毫不畏惧，即便是被迫跪着的，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这个问题，我倒是想跟蔚临一起讨论。”
夜毓一冲着邕子招招手，“去，把蔚家人全都抓了，将左丞相押到桦芊宫来。”
邕子应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带着焰灵军将蔚府围剿了。
蔚临被抓的时候，一声不吭，想必早就已经做好面对这种结局的准备了。
倒是府里的一些妇人跟孩子，一路上嚎哭个不停，声音此起彼伏，惊扰了沿途的百姓们。
百姓们见状格外的诧异，自蔚家出了位皇后外，便久居高坐，受人敬仰膜拜。
不知道为何，今日却遭此横祸，府中上下老老少少全都被抓了。
焯辉大陆上一次有此现象的还是名震一时的千一家族。
不过千一家族事出有因，谋逆未遂，故被处置了。
蔚家是因为什么遭此下场，百姓们倒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后期宫中是否会为众人解惑。
邕子亲手将蔚临押送到了桦芊宫，全程他都很安静，并无半点反抗之意。
“跪下！”
蔚临绷直了双腿，就是不肯给夜毓一下跪，最后邕子不得不用光剑击伤他的膝盖。
他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可神情依旧不卑不亢。
只是他看着芊竹的眼睛，却闪烁着悲悯的光芒。
他嘴唇颤抖，过了许久之后也没有唤出她的名字来。
芊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身体周边笼罩着一股力量，像是在鼓励蔚临。
夜毓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默默看着互相跪着的两个人。
“蔚临，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要私藏千一烛音吗？”
蔚临侧过头，“千一烛音？”
他的瞳孔中最初塞满了困惑，可当他又侧过头看向芊竹时，困惑却忽然变成了顿悟。
蔚临突然间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千一烛音？芊竹，我们的王上居然以为你是千一小姐呢！”
夜毓一皱眉，再次看向了芊竹的方向。
“怎么，难道你不是？”
芊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她本不想澄清，干脆就让夜毓一误会下去好了。
可现在蔚临说了说来，她也只好什么都招了。
“王上，我刚夸你聪明，你怎么又变傻了，千一家族的人不是早就被你的父皇全数杀尽了吗，千一小姐又怎么会起死回生？”
邕子说，“你不是千一烛音，那你又是谁，为什么会藏匿在蔚家？”
芊竹说，“藏匿在蔚家？我本就是蔚家的人，何来的藏匿之说？”
夜毓一明白了，他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芊竹和蔚临的身边。
“蔚芊竹，莫非你真的是蔚临的女儿，只是为了一些事情帮助千一家族的人报仇？”
蔚临冷哼一声，“我们蔚家本就为守护千一家族而生，千一家族覆灭，这个仇岂能不报！”
“原来如此，当年千一家族根本就没有人从府中逃脱出来，只是你们为打抱不平，才会派人潜伏皇宫，还用了千一家族的秘药杀了父皇，对吗？”
芊竹试图站起来，却又被身后的焰灵军扣紧了锁链。
她抬起下巴，直视夜毓一的双眼。
“何止先皇啊，什么香渃啊，雁汐啊，清玦啊，他们的死伤可都是我的功劳啊，只可惜让玉芝那个贱人跑了，我派人寻遍了整个焯辉大陆，竟然都没有找到她的消息，藏得倒是挺深呢！”
夜毓一听了她的话，心中泛起了汹涌的波涛。
若不是蔚芊竹的这些所作所为，兴许他跟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间也不会存在如此深的嫌隙。
都是因为她在背后干的好事，才会让皇族陷入混沌的境地！
“可惜啊，我只差一步就能让皇族倾覆了，偏偏被你察觉了，可惜，太可惜了……”
芊竹的嘴角仍旧带着笑，她显然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