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区区千一家族，搭上蔚家所有人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夜毓一不理解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蔚临抬起头，“区区千一家族？呵，对王上而言，或许千一家族只是众多家族中很小的一个组成部分，可是对我蔚家来说，千一家族便是第一片天，就连王上所在的夜家，也只能退居第二！”
“好一个退居第二啊，不知千一家族究竟给了你们什么恩惠，竟能让你们誓死追随其左右？”
夜毓一蹲了下来，直视蔚临的双眼。
蔚临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是恩惠，难道就不能是家族间的约定吗？总之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王上要杀要剐，尽管下旨好了，我跟小女芊竹无所畏惧。”
夜毓一侧头瞥了一眼蔚芊竹，她同样抬高下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他见状微微站起了身子，连连点头。
“很好，你们父女两个也算为千一家族尽心尽责了，我就算想格外开恩恐怕也没有借口了。”
他转过头看向邕子，“把他们带下去吧，连同整个蔚家的人一起处决，算是为千一家族陪葬好了。”
他又问了一句，“蔚芊竹，对此你可有异议？”
蔚芊竹笑容悲壮，“我死不足惜，只求王上不要为难八皇子。”
“你不说我都忘了，八皇子是你一手带大的，几乎视你为亲娘，我怎么忍心让你们阴阳两隔呢，邕子，处决名单上再加上一个八皇子夜权。”
夜毓一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蔚芊竹却大声在背后咆哮着。
“八皇子身上流的可是你们夜家的血啊，我的所作所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你何必要为难你的亲兄弟！”
蔚芊竹声音凄厉，化成一把利刃划破了整片天空。
夜毓一皱眉，“大皇子早夭，你膝下无子，父皇怕你孤单才会将八皇子过继给你，没多久他的生母便病逝了，现在想来，他生母的死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她确实是病死的！”
蔚芊竹突然激动起来，她做的事情自己会承认，没做的事情也不许别人强加给她。
“是吗，既然八皇子并非你亲生的，你又这么担心他的性命作何？”
蔚芊竹听完夜毓一的话，连忙又说，“就算不是我亲生，他毕竟也是你的亲兄弟，你忍心吗！”
夜毓一忽然转过头来，眼睛里带着嘲讽。
“亲兄弟？你不是也知道么，我连自己同父同母的七弟都能杀害，又何必要对你的儿子心软？”
蔚芊竹听后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也是啊，你连七殿下都能杀，又怎么会放过我的儿子呢，呵呵，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话说回来，夜昭瑛应该真的死了吧，我知道你当初是留有私心的，并没有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你什么意思？”
夜毓一问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蔚芊竹笑了，“怎么，木营难道没有将此事告诉你，还是说，他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
夜毓一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派人送去天涯城的解药，最终竟然没有传到夜昭瑛的手中。
这么看来，原来是蔚芊竹在背后搞的鬼！那个焰灵军叛徒居然会是蔚芊竹的人！
“看来是真的没被抓住了，呵，我还以为你的手下都是无所不能的呢，看来是我想错了。”
夜毓一攥紧双手，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可他还是拼命忍住了。
夜毓一说，“蔚芊竹啊蔚芊竹，我该怎么说你呢，为了千一家族，你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蔚家上下几十口人可都是因为你们的自私而丧命的啊，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心疼自己的儿子了，何况还是非亲生的，这种结局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能想到了吗，怎么，还没有做好准备？”
蔚芊竹双眸红肿，眼角流下两行晶莹。
“想到了，我早就想到了，这是我此生必定要面对的结局……也罢，我们母子能够在九泉之下汇合，我也能够安心了，希望王上能够给我一个痛快。”
“痛快？”
夜毓一忽然笑了，双眸如同充满毒液的深渊，能够将人硬生生的溺死在其中。
他又说，“可惜不能让你如愿了，你的双手沾满了皇族的血液，休想不负任何代价就离开人间！”
他撂下一句话，便如同飓风般迅速离开了桦芊宫。
蔚芊竹跟蔚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从门口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焰灵军将他们押到了祭灵台后的刑场上，邕子将蔚家上下六十口人都抓了过来，一人不剩。
他们被锁住了手脚，依次跪在祭灵台下。
蔚芊竹和蔚临被推到人群前方没多久，八皇子夜权也被押了过来。
他看见蔚芊竹后大喊一声，“母后！”
“权儿……”
蔚芊竹止不住的哭了起来，这一幕看在夜毓一的眼中却觉得十分可笑。
明明二人就没有血液关系，怎么看上去感情却比蔚府中的人还要亲呢，况且夜权还是她仇家的儿子。“权儿，为娘对不住你，为娘不想将你牵扯进来的，是我骗了你，我骗了你啊！”
夜权跪在地上，一直在抽泣。
“母后，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您进宫的目的了，有一次我不小心听见你跟几个黑衣人的谈话，我也知道，你进宫本就是为了复仇，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蔚芊竹双眸等大，眼珠子几乎就要掉下来。
“什么，你、你一直都知道？”
夜权哭着点了点头，“可是您是我的母后，我是您的儿子啊，不管母后做什么事情，儿臣都会支持您的！”
他话音落罢，蔚芊竹嚎啕大哭起来，她身体剧烈的颤抖，有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
夜权死死的抓着地面，想要离她更近一下，偏偏被人从身后拉住了锁链，他动弹不得。
夜毓一走过来，“既然八弟早就知道此事，知情不报，便是伙同蔚家人犯罪，谋逆之罪不可恕，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夜权深吸一口气，“二哥想如何处罚随你便，我不后悔。”
“很好，不愧是我的八弟，有胆识有勇气。”
夜毓一冲身后挥了挥手，“还等什么，押上祭灵台吧。”
身后的焰灵军迅速走过来，将夜权整个人都抬了起来，用链条牢牢的捆在了柱子上。
蔚芊竹抬起头，不停地尖叫着，扯着嗓门喊他的名字。
“权儿，权儿！”
夜权的脸上并没有惊恐的表情，反而变得十分释然。
心虚的日子过的太久了，总算能够放开姿态深吸一口气了。
他对着蔚芊竹的方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母后放心，儿臣先一步下去探路，绝不会让母后受半点惊吓！”
他说完便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夜毓一的判决。
夜毓一盯着蔚芊竹的眼睛，“将蔚临也一并绑了，两个人一同处置。”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凌迟，处死。”
蔚芊竹彻底慌了，拼命的摇着头。
“不、不要啊，王上，我求求您了，求求您让他们死得痛快些，求您了！”
她跪在地上，不断的对着夜毓一磕头，狼狈的样子跟方才在桦芊宫的时候判若两人。
夜毓一没有理会她，“动手吧。”
焰灵军将蔚临与夜权并排绑在一起，剥去了上衣，用锋利的小刀开始割肉。
猩红色的血色瞬间喷洒了出来，如同滂沱大雨，淋湿了蔚芊竹的世界。
蔚芊竹想要闭眼，夜毓一却用术法将她的眼皮固定住了，既不能眨眼睛，也不能咬舌自尽。
焰灵军的手法专业，刀刀见骨，没一会儿他们上半身的白骨便透了出来。
可怕的是，两个人始终都还留着一口气，可以说是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蔚芊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化成了一堆骷髅，又亲眼见证为家上下几十口人惨死在了自己面前。
她深知自己的罪孽，双手不光只沾上了皇族的血，还有自己的亲人的血啊！
她瘦的刺激太大了，忍不住昏了过去。
夜毓一端过手边的水桶，将冷水直接浇到了她的脸上。
蔚芊竹醒了以后，轻声说了一句，“求求你，杀了我吧。”
夜毓一笑道，“不，你还不能死，有一个人特别想见你，等她见过你以后，你才能坦然的西去。”
“邕子，将蔚芊竹带到清水宫，其余人负责将这里的尸体都清理掉，血迹全部洗干净了。”
邕子几乎是讲蔚芊竹一路拖着去了清水宫。
清水宫的大门才刚被人拉开，里面便传出了一阵阵诡异而悠远的歌声。
“世人皆说我是恶女，
殊不知我才是那世间良人。
本生于韶华之地，
却偏偏误入宫门。
三千丈深渊，
数万条怨灵，
挤满人间，
坠入地狱。
世人皆说我是恶女，
殊不知我才是那世间良人。
本生于韶华之地，
却偏偏误入宫门……”
蔚芊竹的眼睛里盛满了红血丝，她看见清玦娘娘身穿一袭红衣，正唱着歌在院中翩翩起舞呢。
她的相貌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那般年轻，身段如多年前一样轻盈纤瘦。
“疯子，她这个疯子……”
夜毓一冷笑着，“难道疯子不是你吗，你想一想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才是真的疯了！”
清玦听见身后的异响，慌忙转过身来。
她看见蔚芊竹的脸后，吓得连连后退，她想躲到柱子后面，却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摔倒在地。
她咿咿呀呀的喊叫着，目光惊恐急了。
“别杀我，别杀我，不要杀我！”
蔚芊竹勾起唇角，“清玦还真是一点没变啊，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胆小的性格，当年若是稍微勇敢些，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
“你为什么要害她们，她们可从未伤害过你啊！”
夜毓一忍不住问她。
蔚芊竹却说，“她们的确没有伤害过我，可偏偏都比我得宠啊！我不允许先皇的眼中只有她们，既然我是入宫报仇的，先皇只能宠爱我一个，只有这样，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报复！若是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他最大的仇敌，他一定会崩溃的！”
“只可惜你做的再多，父皇的眼中还是只有我的母妃，你失策了。”
夜毓一让旁边的宫人将摔在地上的清玦娘娘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