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兴趣顶撞小姑你，我只是听不下去，出来给我爹维护两句！”
沈春妮语气平静，看着沈秀儿，接着说道：“人死如灯灭，就让我爹安安静静的走吧，别动不动就说我爹的鬼魂作祟啥的，也别鸡窝里下不出蛋来都赖我爹头上。成不？”
“黑丫，你，你啥意思？你咋晓得这世上没鬼魂？我可是亲眼瞅见的！”沈秀儿气不可遏，大声质辩。
孙氏吓得过来拽沈春妮的手，“妮儿，莫说了……”
沈春妮侧头看了孙氏一眼，“娘，这些话关乎到我爹的声誉，我必须说清楚。”
转过头来，沈春妮看着沈秀儿，冷冷一笑：“就算小姑瞅见鬼魂又如何？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爹是你亲哥，他惦记你过来瞅你一眼咋啦？你做妹子的，不心疼你哥英年早逝，还在这吓得跟啥似的，说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咱老沈家人没人性？”
“黑丫，你、你敢这样说我，我、我……”
沈秀儿腮帮子上的肉气得一颤一颤的，肚子更痛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抽搐痉挛，烙饼脸都白了。
仇氏一看这样儿，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恶狠狠瞪了沈春妮一眼：“你姑都这样了，你这是存心要气死你姑么？”
“是我姑存心要扰得我爹不能安息！”沈春妮理直气壮的还击回去。
仇氏气了个倒仰。
想来拧沈春妮，床上的沈秀儿突然发出一声哀嚎，整个人抱着肚子蜷缩下去，嗷嗷叫着，满脑门的冷汗就跟雨似的！
“秀儿，秀儿啊，你咋了啊秀儿？莫要吓娘啊……”
仇氏伸出双手想要去抱沈秀儿，奈何仇氏不是一般的干瘦，沈秀儿也不是一般的庞大。
伸开的双臂，勉强抱住沈秀儿的小半边身子。
沈秀儿却是痛得眼皮直翻白，抱着肚子满床打滚。
“还愣着做啥？赶紧去地里找你爹和大哥他们家来呀！”
仇氏扭头冲愣在一旁的孙氏怒喝，孙氏回过神来，转身慌慌张张冲出了屋子。
沈春妮也打算走，一刻都不想在这屋里多呆。
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床上沈秀儿那咬得咯咯作响的牙关，眉头暗暗皱了下。
目光扫过屋里四下，拿起那边桌子箩筐里一只新鞋子递给仇氏。
“塞我姑口里，她痉挛呢，当心牙齿咬着舌头！”
仇氏正抱着沈秀儿急得大哭，听到这话抬起一双猩红的眼来，恶狠狠瞪着沈春妮。
“牙尖嘴厉的死丫头片子，你姑就是被你气成这样的。让你姑咬鞋子？你安的啥心呢？这是作践你姑，你要天打雷劈！滚，你滚出这屋子！”
沈春妮翻了个白眼，把鞋子丢回那边的箩筐里，耸了耸肩转身出了屋子。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既如此，那姐爱莫能助了，祝你们好运！
沈春妮回了自己的屋子，不大一会儿，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闹动。
透过破败的窗口往外瞅了一眼，老沈头和大伯他们急吼吼从地里回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老村医。
一行人全部涌进了对面沈秀儿的屋子，孙氏跟在最后面，也进去了。
沈春妮撇了撇嘴，转身回到了床边躺下，盯着帐子顶蓬发呆。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进来了，沈春妮不用瞅就能听出是孙氏过来了。
“妮儿……”
孙氏推门进来，低声唤了沈春妮一声。
沈春妮坐起身，看着一脸愁苦的孙氏，“娘，我姑那边咋样啦？”
“哎！”
孙氏摇了摇头，“还好老村医过来得快，再慢一些，你姑怕是得把自个的舌头给咬断！”
沈春妮嘴角轻轻抽搐了下，活该！
“我姑那肚子咋回事？老村医说了没？”沈春妮接着又问。
先前她观察了一番沈秀儿的气色，以及沈秀儿说话时，那舌苔的色泽。
对于沈秀儿的病情，沈春妮心中其实有个大概的猜测。
孙氏想了下，道：“老村医说，你姑是寒气入体，伤了脾胃，气血虚弱，开了两副药，让这段时日吃点清淡的，温养调息，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沈春妮点点头，跟自个的猜测差不多。
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凉了胃，然后引起的肠胃功能紊乱，胃痉挛！
“不丢性命就好，省得回头又疑神疑鬼赖我爹头上！”沈春妮撇了撇嘴，轻声道。
孙氏一听这话，垂下了眼皮子。
半响，孙氏低声道：“妮儿啊，娘晓得你听到那些话，心里不舒坦。娘的心里，也不痛快呀！”
“可咱是一家人，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再不痛快也不能去堵别人的嘴啊！”
孙氏抬起头来，轻轻捏着沈春妮的手，眼眶里都是泪。
“妮儿啊，算娘求你了，往后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要再为了几句话，去顶撞你姑，你奶，吃亏的是咱啊……”
沈春妮反手握住孙氏的手，沉声道：“娘，我啥都听你的，只要在理。可是这回，妮儿不想听了。”
“妮儿……”
“娘，在老沈家，这些年哪样事儿退让的不都是咱吗？”
“娘啊，咱不能再退让了，你看我奶，我姑，她们但凡对我爹有一丝丝的悲痛惋惜，都不会这样去质疑我爹鬼魂作祟的！”
“她们这已经不把我爹当做逝去的亲人，而是当做了洪水猛兽，牛鬼蛇神！”
“她们不顾念咱的感受，不顾念咱爹九泉之下能不能安息，可咱自个要争气，要顾念啊！”
“咱已经被踩到泥心里去了，在小姑跟前，你不是嫂子，我不是侄女，我们都是仆妇奴婢！咱不能再退了，再退，咱就没活路了！”
孙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闺女，张大着嘴巴，好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
闺女的话，一句句，传进耳中，却像是一声声棒槌，捶打着她的心。
压抑在孙氏胸腔里，这么多年来的悲愤，心酸，就像是豁了口的堤坝。
孙氏再也止不住，趴在沈春妮的床上，嘴里咬着被褥，不让自己哭出声。
沈春妮阴沉着脸，轻轻拍着孙氏的脊背。
不出预料，夜里，仇氏必定还要揪住之前的事情，找三房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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