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李国助的印象中,ph试纸和减压蒸馏都是19世纪的产物,
要想在17世纪把这两样东西搞出来,难度肯定是不小的,
至少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和智慧,是肯定搞不定的。
于是他准备动员永明学会的力量来帮助自己,
只是这样就必须找个合适的说法,不然人家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比如ph试纸,肯定不能直接跟人家说,帮我研制一种能精确检测酸碱度的工具。
这个究竟该怎么说,李国助如老僧面壁般琢磨了整整一天,才想出来一个方案,
就是跟永明学会的人说,帮他找到一些遇到醋和碱可以变色的物质,
最好是同一种物质遇到醋和碱都能变色,并且所变颜色并不相同。
这种说法其实也反应了他的真实要求,
就是不需要精确,只要能试出溶液是酸性的还是碱性的即可。
因为总体而言,大蒜素盐酸盐呈酸性要比呈碱性更好。
在化学性质和物理性质方面,酸性的大蒜素盐酸盐都比碱性的更稳定,更易于保存。
在医药领域,因为人体的胃肠道环境是酸性的,
大蒜素盐酸盐呈酸性更契合这种生理环境,有利于其在胃肠道内的溶解、吸收,
从而保证其生物利用度,使其能够更好地发挥抗菌、抗氧化等药理作用。
李国助不知道的是,就在本世纪,英国化学家波义耳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在一次实验中,波义耳偶然发现溅上浓盐酸的紫罗兰会变成红色。
之后经过一系列实验,他发现大部分花草受酸或碱作用都会改变颜色,
其中从石蕊地衣中提取的紫色浸液遇酸变红、遇碱变蓝。
波义耳用石蕊浸液把纸浸透、烘干,制成了石蕊试纸,这便是ph试纸的雏形。
他开始推广石蕊试纸的时间大约是1646年。
也就是说,如果永明学会能在1646年以前发现石蕊试剂,或者类似的东西的话,
那么发明ph试纸雏形的殊荣可就要归中国所有了!
而且从李国助的话术内容上来看,他也只是起到了一个很微弱的引导作用而已。
只要能成功找到这样的物质,那绝对就是中国人智慧的体现。
一想到这里,李国助就兴奋的一整夜都没睡着。
于是次日一早,他就黑着眼圈跑去永兴学宫找李俊臣了。
“呦!小当家,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李俊臣一脸诧异地道。
“唉,别提了,昨晚想事情想得停不下来,搞得一宿都没睡好。”
李国助无精打采地道,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想什么呢,还能想的停不下来……”
李俊臣斜眼笑道,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丫不会是在想女人吧”,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闭关炼丹,怎么这么小就想长生不老了?”
“诶,大哥,你想到哪去了!”
李国助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没精打采地道,
“我是跟平户英国商馆的英国医师学了一种提炼药草精华的方法,”
“据说这种方法是源自他们那边的炼金术,”
“我了解了一下,发现那所谓的炼金术跟咱们的炼丹术十分相似,”
“所以我最近一直就是在实践这种方法,”
“我回来后,让玻璃工坊帮我做的那些器物,就是欧罗巴炼金术的常用器具。”
“哦。”李俊臣释然地应了一声,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诶,不说废话了,我找你来,是想请永明学会帮我两个忙,说完我就回去补觉了。”
李国助怕李俊臣追问炼药的事情,赶忙单刀直入地说道。
“什么事?小当家请说。”李俊臣莞尔一笑。
“第一件事,我想让你动员永明学会的人,帮我找一些遇到醋和碱会变色的东西。”
李国助马上说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同一种物质遇到醋和碱都能变色,并且所变颜色并不相同。”
“遇到醋和碱会变色的东西可不少啊。”
李俊臣居然马上就胸有成竹地道。
“哦,此话当真!”
李国助顿时就眼中一亮,瞪大了眼睛,连那黑眼圈都仿佛发亮了。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
李俊臣一本正经,斩钉截铁地道,
“在染色工艺中有时会用到碱和醋,由此引起燃料变色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
“哦!快举几个例子!”
李国助顿时困意全消,搓着手,两眼放光地道。
李俊臣憋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比如用黄栌水染黄织物后,会用灰碱水漂洗,使织物呈现金黄色。”
“这就说明,黄栌遇到灰碱以后颜色会变得鲜亮。”
“灰碱是什么呀?”李国助连忙问道。
“就是草木灰。”
李俊臣随口答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处理黄栌水染的布,一般都是用麻杆灰。”
“哦哦!”李国助释然地应了两声,急忙问道,“那用醋的例子呢?”
李俊臣想了想,突然略显兴奋地说道:
“还有红花,在遇到碱和醋时都会变色!”
“遇到碱时会变成黄色,遇到醋则会变得更加鲜艳。”
“那有没有本身是一种颜色,在遇到碱和醋时都会变成其他颜色的东西?”
李国助两眼放光地问道,怕李俊臣听不懂,又连忙举了个例子,
“比如类似本身是紫色,遇醋变红、遇碱变蓝这种的?”
李俊臣沉吟良久,终于摇头道:
“这我可就说不上了,我只是对纺织业的整个流程有比较全面的了解,”
“但具体到染色这道流程,我也就只是知道一点皮毛罢了。”
“这样吧,我可以动员公司所有的染匠帮你找到这样的东西。”
“好的,好的,那就有劳俊臣哥了。”
虽然没能立即得到答案,让李国助有点失望,但对李俊臣提出的这个方案,他还是很看好的。
想不到古代的天然染料里竟然有可能存在可以做酸碱指示剂的物质。
这不禁令人怀疑,波义尔发现花瓣指示剂真的是偶然吗?
难道就不能是他对染色行业有所了解吗?
毕竟欧洲近代科技史上的很多发明似乎都与偶然有关。
可世上哪里能有那么多的偶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