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做什么，扰人清梦。”李穆衍语气淡淡的，胳膊抬起盖住了脸。
夏熠阳才不管那些个阴阳怪气，径直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就要去拿开李穆衍盖脸的手。
“你到底要干嘛？”李穆衍掀起眼皮来，咂了咂嘴，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手被拿开，夏熠阳一时有些恍惚，这张脸不是平日里见到的模样……
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李穆衍之前在游戏里的模样，怎么忽然换了一张游戏的捏脸？
虽然两张脸都能看出李穆衍现实里原本的影子，但这张新的脸相比之前那张，贴花换了个位置，五官也微微有些变化，眼角多了两片雪花，看起来更像个冰山美人。
尤其是现在的肤色，明显白了许多，白得有些不真实。
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这张脸本身就是这样白皙，还是……她已经虚弱到如此地步了吗？
“你干嘛啊？为什么要换脸啊。”夏熠阳皱起了眉头，一脸困惑，问出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不满的情绪，心中的忧虑压都压不住。
“花了钱的，换着玩不行啊？”
李穆衍默默收回手，对此没做正经解释，一句正面回答都没有，只是又叹息一声，绕开话题再次反问道：“不是刚生完气么，又跑过来找我做什么？气消了？还是又来找骂？”
“你怎么现在对我就这么不耐烦？找你聊个天都不行么？”夏熠阳在李穆衍面前厚脸皮习惯了，才不管这人的情绪，又粘了上去。
“有什么好聊的。”
李穆衍嘀咕两句，但还是从身下拽了个玩偶给夏熠阳垫在屁股底下，方便她坐。
趁着凑近了点，夏熠阳盯着李穆衍的脸细细观察。果然，那两片雪花贴花下隐藏着一片乌青，不贴近根本看不清楚。
衍衍现在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就连身体不舒服这样的事情都不肯告诉自己。
要是直白问身体状况，估摸着又要被敷衍。夏熠阳心底无奈，但现在又不想离开，总得有点由头才行。
她便把第二个好奇的话题拎出来顶上。
“嘿嘿，这不是好奇么，就刚才你们在桌上聊的那个，那个传闻。都让我听着了，给我讲讲呗，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李穆衍表情不变，淡淡道：“刚不是说了么，一个信息不太全的传闻，现在只是四处打听消息而已。”
这个敷衍劲儿真是一点都不装啊……夏熠阳盯着她看了许久，却发现李穆衍真的对她的询问不为所动，非常坦然的模样。
但她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猩哥不是提到了什么外面的世界么？你们不就是在打听让我离开游戏的事情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知道的消息太少了，告诉你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等我们……”
夏熠阳直接打断了她的絮叨：“你以前拿着半截子话题跟我聊的时候还少么？”
“……倒也是。”
李穆衍一噎，吸了口气，眼睛挪开来，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开口：“但这个传闻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就是四处搜集信息，想送你出去而已。”
“那我就更不懂了，送我出去有什么可掩饰的？这本来就是可以拿出来讨论的问题，你为什么避而不谈？”
“没有避而不谈啊，就是没怎么提起而已啊。”
李穆衍垂了眼眸，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虽然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但因着信息不全，避免夏夏多想，便也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
想来祁九也一样。
现在看来，倒是的确像两人故意不提一样。
“要是真要瞒你，我还能在饭桌上说这事？”此刻她仿佛泄了气一般，再次解释道：“你看，猩哥饭桌上都提到了，我也没说把你拉开，不让你听啊。”
夏熠阳又一次皱紧了眉头，听着李穆衍给出的这个理由，她感觉心中的那股怪异感愈发强烈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确实有理有据，祁九也跟着点了头。
他一开始没跟夏熠阳说，也是因为消息不全。当时牧言特意嘱咐过他，消息可能不靠谱，需要再搜集资料核实内容，所以才没有告诉夏熠阳。
“我当时没告诉你，也是因为信息不全，无法辨别真假而已。”祁九附和起李穆衍来。
夏熠阳却白了一眼祁九并没有接他的话。
“这就是你的解释？”继续对着看起来一脸坦然的李穆衍，撅着嘴问，“祁九撒谎就是跟你学的吧？”
“我真没撒谎。”祁九喊着冤枉。
夏熠阳转头又横了他一眼，“一边儿安静待着去。”
她嘴唇嗡动，双臂环抱胸前，难得表现出如此严肃的样子。
“李穆衍,你的确没说谎。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骗人的时候，说真话只说一半。”
她一挑眉，“后面的一半呢？”
李穆衍抿抿嘴没做声。
“你是真当我傻子么？说实话，对这个破传闻我没那么感兴趣。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呢？”
“是，我没有战斗力，不能跟你们一起打架一起做任务一起在天空飞啊飞，但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你受伤我帮不上忙，你打架我只能在一旁躲着，所以这就是你什么都瞒着我的理由吗？”
气急了，她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急促而沉重。
夏熠阳闭上眼睛，紧抿着唇，强迫自己进行几次深呼吸，重新睁开眼时，才又以一种竭力保持冷静的语调开口。
“李穆衍，如果不是我主动来问，你是不是打算到了送我走那天才告诉我。”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李穆衍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充满慰藉意味的微笑：“怪我之前没理解你的意思，这个传闻的事，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真的不是刻意瞒你的。”
她眼神瞟向祁九道，“反正现在都说开了，一会儿祁九会告诉你。”
“那你现在怎么不亲自跟我说？”
李穆衍舔了舔唇，错开夏熠阳目光灼灼的视线，又轻声道：“我有点累了，不想给你讲这么长的故事。”
“到底是单纯累了，还是太难受了？”
李穆衍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怔。
“我本来应该猜不到的，但是偏偏前段时间我的身体也不对劲，我可太熟悉了。”夏熠阳此刻却冷笑一声，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到现在都还想要瞒我。”
祁九此刻站在一边，完全听不懂这像谜一样的对话。
他迅速将目光投向叶含星，期盼着对方能为他解答疑惑。但叶含星眼底闪过焦急，同样是一脸苦涩地回望他。
“我知道你今天受了伤，也不想这么直白问你的，但以你这犟种性格，呵，不给一一点出来你就惯会装傻！”
见李穆衍这么个态度，夏熠阳开始依着心里的小本本开始点名‘罪行’。
“他们说你身上的伤好了，但你好了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为了掩饰你的虚弱还特意换了张脸？”
一听这话，李穆衍连支撑起来都觉得疲惫的身体轻轻一颤。
“还有那个传闻，你说你只是一知半解？”
夏熠阳轻笑，意味不明道：“之前也许是真的一知半解，但现在可不是。”
“你连祁九都瞒着了吧？”
眸光微微一闪，李穆衍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表情露出任何破绽，但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迅速向祁九的方向瞟了一眼。
夏熠阳观察到这一幕，再次紧逼。
“你平常让我别急别急，但你今天却格外地急。尤其是虞言离开那个时候，你忽然就说我必须得离开。”
“我那时候还不想表现出自己身体不舒服，但现在看来，这个事跟你有关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