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音不敢像在娘家一样,不满意就撒泼,她害怕自己跟婆婆闹翻了,被别人说闲话,自己本身就是老姑娘嫁人,再闹出个悍妇出来,那就不好了。
这软硬不吃的老太婆不好对付,公公又是个装聋做哑的,周玉音只好把气撒在宋朝辉身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宋朝辉在新婚期,稀罕这个媳妇不得了,只能去跟父母提分家。
宋家两处房产,一处两间的老宅,老两口跟小儿子住,一处四间的一层平房,大儿子两间,二儿子两间,周玉音宋朝辉住的就是这半边的两间房。
宋朝辉的爹是个机灵的人,既然儿媳吵着要分家,那就分吧,但也不能全分,那就分开吃,地不分,粮食先分三分之一,周玉音一听,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高兴的不得了。
回娘家找二哥周富元帮自己在院子里弄个小厨房,周玉花听着高高兴兴的说着,冷不丁的问她一句:“分家不分地,你这家白分了,地一起种,吃一起吃,钱别人赚,你这家分的可真有意思。”
这一瓢冷水泼下来,周玉音心凉透了,冲着正在给她掐脚的宋朝辉骂道:“你看看你爹干的好事,这不是欺负我们老实吗?”
“我回去重新说嘛,你生什么气?”宋朝辉讨好的说着。
宋朝辉像个媳妇奴一样,媳妇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极像没断奶的娃,时时刻刻跟着奶娘走,两人也腻歪的让人恶心,周玉音有脚气,脚丫子里经常是水泡,痒得不得了,一有空,便脱了鞋子,不分场合的叫宋朝辉掐。
在娘家那就更不避讳了,当着周母的面,也是脚一抬,搭在宋朝辉腿上,宋朝辉马上就会意,勤快的掐起来,周母经常看着两人嫌弃的不得了,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就往外走。
在周玉明家也这样,周玉明看不下去,半开玩笑半指责道:“玉音,你都嫁人了,这些事避讳着点,你这脚呀,在娘家苛刻着姐妹,我女儿帮你掐,现在又赖上朝辉了,你买点药涂涂。”
周玉音毫不介意道:“没事,掐着舒服嘛。”脸皮厚,别人也好说什么,最恨周玉音的莫过于付玲,每次周玉音来,付玲要么当没看见,要么她前脚一走,后脚就将门关上。
她永远记得,自己跟小雪抢玩具的时候,周玉音打的是自己,干活使唤的是自己,掐她的臭脚也是自己,把自己捆起来丢在院子里的也是她,坐着自己家的车买衣服给小雪,从来不会记着给自己买一份的人,她怎么会喜欢得起来。
家分了,地分了,两个的小日子过起来了,村里有建房子需要提混凝土的,宋朝辉就会去干几天活,没活了,就在家里跟着父母下地,一个月能赚一千块就已经满足了。
第二年年底,周玉音怀孕六个月,宋朝辉在家里贴心的照顾着,婆婆可不高兴了,时不时的叫宋朝辉帮忙碾米,帮忙犁地,实在没什么活,就让他到自己娘家兄弟家帮忙,反正就是不能在家里伺候周玉音。
周玉音刚嫁过来的时候妈长爹短叫的多欢,现在就有多恨两人,面子上还不敢撕破脸。
翻过年,周玉音生了,生的时候才知道,怀孕期间就做了两次产检,孩子先天不足,手指多指,生下来就送新生儿科。
在新生儿科呆了一个星期,转县医院儿科,儿科医生看完,说孩子心肺功能不全,让他们送上级医院看看,周玉音不懂,宋朝辉是个没主见的,听着自己在妇幼上班的亲戚说了一嘴,新生的孩子都这样,养着养着就好了。
两傻子就收拾收拾出院回家了,婆婆傍晚来看了下就回去了,宋朝辉说,怕压着孩子,到隔壁房间睡了,周玉音半夜给孩子喂完奶,就睡着了,忽然惊醒,想看看孩子饿了没,手一摸,孩子早已没有了呼吸。
周玉接到周玉花电话的时候,正下着春雨,冷风一阵一阵的刮着窗外的桃树枝,打在围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周玉音悲痛的哭声。
周玉挂了电话,洗漱一下,丧子之痛确实该去看看,毕竟站着大姐这个身份,不去不合适的。
开车到了周玉音家,屋子都是接到消息的婆家亲戚,娘家人,婆家的站在院子里,娘家的在屋子里安慰周玉音,周玉音婆婆见周玉来了,客气的叫声:“大姐来了?”
周玉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进了房间,周玉音坐在床上面无血色,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的靠着周玉明,周玉花面色凝重的站在一边,周母垂着头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
“孩子呢?”周玉开口问着,周玉花朝门口努努嘴,道:“被她婆婆抱走了。”
正说着,周玉音婆婆进来了,感情是一直在门口听着呢:“送到山上去了。”
“孩子怎么没的,几点没有的,怎么不送医院?”周玉三连问,周玉音婆婆道:“不知道呀,我们下来的时候半夜四点钟,孩子身上已经凉了,天亮了才叫人送了山的。”
说着嘟囔着:“我想着是不是玉音不会带孩子,被子捂着了,傍晚我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是怪上周玉音了,周玉看看周玉花,周玉明,没有一个想替周玉音出头的,这要是没人出头,只怕这宋家都觉得,这姓周的一家不过如此,好拿捏着呢。
传出去,都说周家人好欺负呢,周玉怨恨这群白眼狼,但是要收拾他们也该是自己,而不是外人,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大姐最是护犊子。
“你想着玉音不会带孩子,你作为一个婆婆,不应该教着她点?她才生完孩子,坐着月子,你们婆家人一个都不在身边?”她的声音很大,院子里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周玉音婆婆没想到周玉会这样发火,周母来的时候都没敢开半句责备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