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并没有打扰到陷入沉睡的女孩,姜芋从被子里抽出温暖的手,仔细掖好被角,留在女孩额头上轻轻一吻,调暗一旁的台灯,起身走出卧室,随手轻掩房门朝楼下走去。
屋外的人似乎有些急不可耐,隔了几秒再次按响门铃,直到大门突然打开时戛然而止。
是刚刚在餐厅里扮演的“花仙子”,此刻穿着一身雪白的动物毛皮大衣,从头包到脚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见门打开闪身从房间主人的胳膊下钻过,径直朝着壁炉冲了过去。
姜芋皱了皱眉,空气中留下浓郁的郁金香芬芳,不过没来由觉得并没有初见时那么刺鼻,反而淡淡的有些好闻味道。
女人挨着炉火很近,不明原因掩住口鼻,待身子转暖立刻绕到客厅沙发前,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罐香水朝自己和空气中喷了喷。
姜芋近距离观察,借着闷燃的壁炉火光和头顶倾泻的昏暗灯光,女人是典型的岛国长相,若是以满分九分计算,可以打到6-7分,不过与容貌相比——下一刻像是感觉到燥热,女人脱下大衣随手丢在一旁,内里穿着分开时见到的吊带和超短裙,随手扯了张毯子裹着上身,向后一倒陷进沙发内,露出两条光洁的大腿搭在茶几上。
“酒を少し持ってきて(拿点酒),”女人自来熟似地指挥,“あそこのロッカーには(那边的酒柜里有),ウイスキーまたはワイン(威士忌或者葡萄酒)。”
姜芋从兜里掏出AI眼镜戴上,走到转角出的酒水吧台,取出一只琥珀色的酒瓶和两只古典杯,回到沙发前扭开瓶盖往两只杯子里各倒了五分之一,又转身朝冰箱走去,“要冰块吗?”
女人露出疑惑的表情,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又戴上蓝牙耳机,“なに(什么)?”
“冰块,”姜芋拉开冷冻柜门,里边有一袋袋装冰,从开放式的厨房取出一只铁桶,“哗啦啦”全倒了进去,随后抱着回到沙发前。
一个用语音翻译软件,一个用实时智能眼镜,稍微有些延迟,基本没有沟通的障碍。
“你来做什么?”姜芋夹起冰块放进自己杯子里,老手似地晃了晃,靠近唇边抿了一口,入口带着一股木头的辛辣味,冲散了坐在另一侧飘来的花香。
女人见放在很远的铁桶只得自己起身,“能近点吗?我又不会吃人,”伸出藕臂的同时胸前一抹春色掩映不住,雪白的团子呼之欲出,擦身而过时仿佛裹挟着一股热量。
姜芋被明晃晃地吸引尽收眼底,没有丝毫领会转而问道,“一个小时前,你说我在北海道和里约热内卢的同伴的死都是你们做的?”
“对啊,怎么了?”女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不尽满意的表情,看了眼酒瓶标签,撇了下嘴还是往自己杯子里倒入接近一半的量,重新加了些冰块,喝了一大口,脸上露出舒展的神情。
“我有四种手法让你再也走不出那扇门,”姜芋指了指房屋大门,“其中有两种被发现的可能性为零。”
“比如说,”女人饶有趣味盯着坐在对面男生的脸,同样是映照在炉火前,侧颜像极了泷泽秀明,不由沉迷情不自禁挪动身子想要靠近。
姜芋没有制止,探着身子从一旁矮桌上拿起一个油布纸包,打开,掏出一把还剩下八颗子弹的黑星,抹去了膛线,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女人的脑袋。
女人完全不为所动,嘴角带着笑,“我不怀疑真实,只是夜深人静,你怎么处理乍响的枪声?”
“这个你可以不用担心,”姜芋冷冷望着依旧不动声色靠近的女人。
两人间距离越挨越近,直到剩下不到手臂长度,女人伸出一只手指压下枪口,“老头不是和你说了吗?既然你也是接收过红信封的,应该明白这里边只是操作和目标之间的关系。”
“谁给你们的‘信封’?”鼻翼嗅到很浓的花香,不知为何觉得异常好闻,“是‘他们’?”
“当然了,”女人继续凑近,很快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张A4纸的间隙,直言不讳道,“我和老头都是,听命于‘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和你说出他的名字也没关系不过多半是假的,懒得调查,我把他叫做‘河童’,其中‘河’指的是‘生命之河‘。”
“生命之河?”姜芋枪口抵在急欲贴近的女人胳膊上。
“对啊,”女人并不介意但也未放弃,双臂如同蛇一般缠了上来,“他们都是河童,在我的国家有个传说,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关于河童的。”
“你说,”隔着衬衣感受到女人手心的炽热,好在只是紧紧搂住没有下一步动作。
“有一个叫做左甚五郎的工匠,”女人轻轻隔着衣服摩挲着男生的皮肤,“有一天他接到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雕刻任务,要在五天内雕刻出十个木头人偶,否则要被丢到河里淹死。”
凑到足够近,女人身上香水味愈加刺鼻,“他知道自己一定完不成,利用剩余三天时间扎了九个稻草人全部丢进河里,稻草人遇水变成了河童,原本工匠以为这样会救自己一命,却没想到当他被抛进河水中间时,变成河童的稻草人干脆直接把他拉进河底。”
见小男生露出思索表情,女人趁机挽起手臂,紧紧贴着胸前的柔软,“‘他们’在岸上时是稻草人,进到水里成了河童,而我和老头……应该还有一个,是河童用来抓进人肉里的手指甲,死人而已,每天都要死几百上千个,只要不是谋杀,谁又关心是怎么自杀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姜芋往后靠了靠尽量摆脱女人的纠缠,“以杀人为乐?”
“没有你想的那么极端,”说到这里,女人稍微正色了些,“在日本大学有一门叫‘社科学’的课程,一般大多是选修,其中有一章比较有意思‘社科心理学’,把社会类比成为一个独立思考的个人,当人的心理如果生病反而被看成是种‘福祉’——心理障碍者福祉。”
“什么意思?”姜芋凝视着女人荔枝眼形,“这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红信封的意义吗?”女人重新贴了上来,紧挨着脸庞吹起如兰说道,“他们全都是怀有‘心理障碍者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