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机遇与运气（一）
四月初，车宏轩兴冲冲出差回来，没有到家，而是直接来到古城市和老史见面。两人在湖边小渔村坐下，点了几道开河鱼。坐等上菜的时候两人就开始研究工作。
车宏轩知道老史不喜欢谈论酒厂的事，便简单地说：“此次南方之行很顺利，该定的事都定了，就等山上那边开工了。”
老史说：“酒厂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就不过多地参与了，没那个精力。这边的情况是：两天前事务所把我叫去，正式通知我如果在这个星期内还不签字，审计报告就生效了，他们已经和甲方协商好了，不等了。”
车宏轩皱起眉头问：“那么说甲方也签字了？”
老史冷笑了一下说：“不仅签字，还盖上红章了。事务所也已经签字盖章了，就差我们了。”
车宏轩问：“你怎么回答的？”
老史气愤地说：“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动怒，这次真是气急了。我告诉他们，你们玩这套不好使，干完活不给钱那是违法。我还告诉他们，我就不信没有管你们的，在你们这里讲不通我去找市长，去找市委书记！你还别说，当时真把他们吓住了，一言不发。后来我背着你给张大华打个电，把情况跟他讲了。相信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一定会办好。”
车宏轩考虑一会说：“我本意不想惊动这么大。”
老史不客气地说：“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要脸面没有用。”
车宏轩只好点点头说：“逼急了应该启动这层关系。如果张大华能把消息带过去那是最好了。但不要再给他打电话。我上山安排一下马上回来，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出头。”
老史高兴地点点头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这帮王八犊子，欺软怕硬，如果知道有关系可以拿掉他的乌纱帽，一定会趴在地上管你叫爹！”
车宏轩平静地说：“我们寻求的是得到一个公正待遇，不想搞别的。”
老史摆摆手断然反驳道：“那不对，还有后边工程呢？当时我们冒这么大风险继续施工，就是因为有后边工程。”
车宏轩点点头说：“按既定目标努力，决不动摇。”
后两人又谈了其他几项工程情况。
第二天车宏轩坐公交赶回山里。晚上和老周、汪大哥两家一起喝酒。
车宏轩胸有成竹、非常兴奋地说：“这次去了山东和四川，收获颇丰。设备定了，厂家也参观了，还有这方面专家想过来一起创业，我还没答应。还有专家建议我们搞无烟工厂，就是从四川进酒，然后勾兑和分装，我没有同意，这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们是想打造自己的小品牌，在一定范围内做到小有名气，培养自己的粉丝。”
汪大哥说：“这些事你跟我们说没有用，听不懂，我们就知道干活，你指哪我们保证打到哪，主意你自己拿。”
车宏轩准备敬大伙一杯，还特意给老周老婆和大嫂每人倒了杯啤酒，然后举起杯说：“机会难得，说干就干！今天权当酒厂开业预备会了，我敬大家一杯。让我们共同预祝酒厂成功！今后再喝酒，那就是我们自己生产的了！”
汪大哥一拍桌子讨好地说：“说得好！从我上山到现在，宏轩还从来没敬过他嫂子，看来今天真是高兴了！”
车宏轩说：“过去的事就算过去啦，人生路漫漫，谁都不能保证不犯错误。来，我们喝个团圆酒。他日酒厂建成了，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功不可没！”
大家都举起杯喝酒。
老周老婆没深没浅竟然干了，然后满脸通红地笑起来，很是夸张。大嫂白她一眼举起杯喝了一口，把余下的酒推给大哥。
车宏轩兴致勃勃地说：“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我们明天就动工。先将老酒厂的酒窖清理出来，然后再在上边盖房子。”
汪大哥几杯酒下肚能耐大了，脸红脖子粗地说：“砂石已经备够了，我扒出的两个酒窖也很好，清理一下就能用，光干厂房用不了多少钱，一个大桶房子，举架也不高，找几个好手我带他们干！”
老周驳斥道：“你可别逞能，那可不是小事，别指望破鞋扎了脚！”
汪大哥瞪他一眼说：“你他妈说话比放屁强不多少！你是瞎呀还是傻，瞪着眼能把墙砌歪？”
老周也急了回怼道：“你别吹吹呼呼的，搞砂石的时候你就说自己干，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包出去了？”
汪大哥脸红一下说：“那是因为车不行，马力太小爬不上来，没办法！”
车宏轩说：“行了，不用吵了，我同意大哥意见，自己干！”
汪大哥问：“手续还都没下来，要不要再等等？”
车宏轩说：“不等，有些事就是这样，既成事实了什么都好办。”
大哥因为有前车之鉴，感觉还是有点冒险，考虑一下说：“这边的事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部门可不管你什么招商引资不招商引资的，混账着呢！”
车宏轩二两酒下肚天不怕地不怕，牛哄哄说：“什么都不用怕，说干就干，遇到什么事再说！”
谁都没说什么，大家继续喝酒。
老周埋汰汪大哥的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汪大哥按照车宏轩的意见搞沙石，因为自己干不动，竟然擅自做主将活包了出去，每车（四不像）二十元，沙石每样先定一百车，不够了临时拉，水库边上、河道里到处都是，所以不难搞，价钱也不贵。但老周还觉得不妥，应该等老板回来再做决定。汪大哥担心万一桃花水下来多了就淹了，再想搞就不是这几个钱可以办的，因此在给车宏轩打了两次电话，可都没找到人后，就擅自决定把沙石拉进来，顺便还把上山的路修好，这事非常合适。
车宏轩听后感觉这件事办的对，就表扬了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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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哥明白，现在地已经化透，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打了雷，说明地气已通，种地还要等一段时间，正式农闲季节，完全具备开工条件。
汪大哥一边喝酒一边说：“反正手续没下来有点冒险，可也不能耽误，再等两年那烧酒的老头死了说不定就干不成了。”
老周说：“你这说话是两头堵啊！”
汪大哥吃菜，没理他。
车宏轩说：“要避免装修时出的问题，工钱多花了好几千。”
汪大哥看着老周说：“就你还能管人？自己干点活还凑合！”
老周脸一红摔下筷子说：“我没搂经理一个铜子，也没吃里扒外！”
老周老婆也跟了一句：“做人良心不正遭报应！”
大嫂坐不住了气愤地来一句：“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瘸子不说短话！再说我们再怎么不是人也是车宏轩的姑舅亲，打碎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们算个老几？比要饭的强不多少！”
“你他妈吃枪药了？！”汪大哥也瞪起眼睛骂道。他满身怒气和羞愧，真想一个大耳光子搧过去。
车宏轩严肃地对大家说：“我目前就你们两家是帮手，以后大家一定要注意相互尊重。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我们已经混到一起了，要讲团结，家和万事兴。”
汪大哥问：“没事，我不跟他一样！”
车宏轩说：“现在条件具备，我们立即开工！”
汪大哥高兴地说：“好，我说干就干！我想把山里干活好的几个人找来，用起来顺当。我们争取二十多天把大桶子砌起来，封了顶，这些大活赶在春耕前结束。剩下一点小活我们自己干，春耕结束后再安装设备。”
车宏轩点点头表示同意。
汪大哥继续说：“明天你把砖和水泥弄进来。”
老周表决心似地说：“檩子椽子还有门窗料我全准备好了，人手上来集中力量拉下来就够了。”
汪大哥点点头说：“老周我得给你记头功，这件事干的漂亮！”
老周高兴地说：“能省一分是一分，吃谁饭替谁卖命！”
车宏轩对老周说：“你明天下山去找人，一定要把电话线修好。”
老周点点头。
几人边喝边谈，大家兴致勃勃地把事情落实下来。
第二天早上，车宏轩还没起床，老周已经下山去找人修电话，汪大哥已经带着原来在山上干活的原班人马上来了。
车宏轩赶快起来和大家见面。
汪大哥按照当地风俗，请来风水先生，用罗盘放了线。老周买来几盘“大地红”，买了一编织袋二踢脚，在酒窖上边把大地红挑起来，又找几个年轻人个准备放二踢脚。太阳一出山，风水先生一声令下，鞭炮齐鸣，一股狼烟冲天而起。
鞭炮放完，车宏轩简单给大家讲几句，然后吩咐汪大哥，晚上弄头羊，买点鱼，请大家喝破土动工酒。
大家开始干活。
车宏轩吃完早饭开车到镇里定了水泥，到砖厂定了红砖，正准备回山里，接到老史电话。
老史说：“刚刚得到消息，季明又签了一项大工程，七千多万，是向远方集团的五星级宾馆。据说还有一项北京的工程也能签，也是行业部内的，可能也有四五千万，老袁一直在那里盯着。听说季明这次真的发大了，买了台两百多万的高级轿车。如果这边工程款迟迟不能到位，你可以找他把哈尔滨的余款要来，还差我们十四万多。机会难得，赶快下手，否则酒厂干到一半停下来可就丢人陷脸了。”
“到不了这种程度！”
“还有一个消息，据听说陈军北京开完会又去南方招商引资了，可能就这几天回来。”
“有进一步消息及时告我。”
“明白。”
两人结束通话。
车宏轩给季馨打个电话，客气几句后说：“我现在很困难，能不能跟你哥哥说一下，把哈尔滨余下的十几万工程款给我。”
季馨说：“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信，太令人生气！”
“我在山里，这边没信号。”
“等我一下。”
两人结束通话。
几分钟后季明打来电话：“看在我们多年哥们的情分上，加上当年你对我和我妹妹都有过帮助，我答应把余款提前给你。”
电话里夹杂着沙哑声，显然是酒后了。
车宏轩高兴地说：“不管如何，我们毕竟是朋友一场，有什么事相互谅解吧。知道你现在情况特别好，否则我也不会提出这样额外要求，权当拉我一把了。”
“跟你说句实话，虽然这是早晚都得给的钱，但提前给主要是不希望让我妹妹不高兴。明天让你家会计开个正式发票，然后你亲自到我单位来一趟，履行必要的手续。”
“我现在没在家，让会计去可以吗？”
“不行，必须是你，避免秋后算账，别人不好使。再说在我面前你有面子，别人算老几呀？也就是你哥们认，就是他曹老大来哥们也不理他！”
“我明天回去，争取下午办。”
“都可以都可以。”电话撂了。
晚上，车宏轩举行盛大开工仪式，大家喝到小半夜。
第二天车宏轩开车回公司，路上他给王梅打电话，让她去税务局开发票。
下午两点多钟，车宏轩赶到季明公司楼下，王梅带着发票已经等在这里。再跟季明联系，电话不接了。车宏轩让王梅上车，两人一直等到快下班，季明还是不接电话，车宏轩只好让王梅回去了。
王梅刚走，老史又来电话问：“钱要的怎么样？”
“答应了下午给，可不接电话了。”
“准是喝多了，就着他现在有钱赶快要，等没钱了说什么都没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谁知他答应挺痛快，完事就不接电话了。只能等明天了。”
两人结束通话。
晚上没事的时候，车宏轩想起杨晓红，把电话打过去：“杨晓红吗？”
“呵，在哪里？”
车宏轩乐呵呵问：“今天有时间吗？”
“没什么事比见你更重要。”
“好我请你，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准时到。”
车宏轩选择大南门附近一家很有名的粤菜馆，把信息发给杨晓红，然后开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