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三百四十章
审计之争（二）
按约定好的时间，车宏轩带着王梅和娇娇一起来到事务所。
陈老板和肖、王一起接待，看来很正规。
车宏轩将自己搞好的文本递给陈老板。
陈老板看都没看将文本交给肖，对车宏轩说：“你具体说说情况。”
车宏轩说：“第一是工程量。我们和甲方已经就工程量进行了多次核实，应该作为审计依据。”
陈老板说：“不行啊大哥，就是走过场也得走，职责所在。如果甲方没有文件明确工程量不必审计，并且对工程量出现问题负法律责任，我们就必须依职依责进行审计。这是为了避免出现猫鼠同居，出现腐败问题。关于工程量问题你有什么具体意见我们可以协商，请讲一讲。”
车宏轩说：“门窗面积不包括附框这一块我们同意，因为附框单独计价，我们和甲方核实面积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但审计报告把附框和门窗之间的8毫米发泡填充间隙取消是不对的。”
陈老板说：“门窗报价的时候，已经包括发泡剂和密封胶，这块面积不能给。”
车宏轩说：“这一块一共还不到一百平米，不是大事，我们可以接受审计的意见。第二是价差问题，这一块差距很大，足足差了将近三百万。审计文件计算依据是材料和工时按定额走，这没什么问题，但如何找补差就是个大问题。具体说铝型材定额价格是八千一吨，实际价格是两万二，差了一万四。审计文件按签订合同时市场价格计算，每吨补差一千多，这与我们和开发区共同签订的材料价差补偿协议相违背。这份协议严格规定了按照材料采购当日市场价格给予材料价差补偿。相关购货发票和支付款项的支付凭证已经提供给甲方和你们，你们应该按照这份文件执行。”
陈老板笑了说：“大哥，你这有点难为人了。你不能光顾自己利益不替别人考虑。这两位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很认真，查阅了大量文件，他们认为这份文件违背相关法律，审计不予采用，我不好说什么。人家刚参加工作，我不可能命令人家犯错误，人家也不会听。”
肖说：“我们按照合同签订当月市场价格加权平均定价是合理的，符合各方面规定。至于那份价差补偿协议，我们认为是与国家政策有冲突，所以不能作为定价依据。”
车宏轩问：“你认为这份协议违法？请问，你的根据是什么？”
王一直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头也不抬地说：“你们的协议与国家法律和政策相违背，没有合法性。”
车宏轩追问：“能不能说清楚违背了哪些法律条款，又违背了那些政策？”
王说：“没必要跟你们解释，我们执行就是了。”
陈老板笑了说：“我们要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将很快给你们提供相关文件。”
车宏轩问：“你想让我等多长时间？”
陈老板仍然笑着说：“大哥，你就别催了，再催就出人命了！小肖和小王，你们也抓点紧，企业干点活不容易，我们政策上要适当倾斜，可给可不给的就给吧。”
肖王没言语。
陈老板说：“大哥你接着说，小王认真记录。”
车宏轩继续说：“合同内和增项一共用掉二百四十多吨铝型材，这一块需要补价差三百多万，绝不是审计文本计算的不到三十万。我们认为审计文件里对增项那部分的计算很正确，铝型材也应该那样计算。”
肖说：“增项那部分我们是按照签定的《工作联系单》当日的市场价格计算的，这和铝型材合同定价遵循的不是一个原则。”
车宏轩说：“增项那部分签单的时候材料价格已经涨上去了，和日后采购时价格都在上位运行，差距不大，所以没有价差补偿协议。而合同内的就不是这个情况了，五月九日签订合同，到五月末价格就涨到两万二以上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和开发区签订了价差补偿协议。我们当时明确提出，如果不能给与价差补偿，我们将放弃这份合同，因为这属于人力不可抗拒的灾害。”
陈老板说：“大哥我听明白了，这件事我再去了解一下，尽量替你们做工作。如果实在不行，你们看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车宏轩继续说：“人工费定额给六十多，没有找差我们不能同意。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工费大工要三百，小工要一百二，给六十多不能接受。”
陈老板说：“定额里就是这么规定的，这一块我们想办法进行技术处理，力争让你们少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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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宏轩说：“这是明睁眼露的事，为什么要把肉埋在饭里吃？”
陈老板有些不高兴了，晃晃头说：“实在不行你去跟甲方说说，干脆另请高明吧。我们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猴）了！你想在古城市狮子大开口，明确告诉你大哥，办不到啊！”
“我们对审计报告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是很正常的业务。”
陈老板气愤地说：“你可以提，提得越多越好，可不能没完没了。我们靠这个吃饭呢大哥，拖不起！”
车宏轩争辩道：“你说的严重了陈老板，你们靠这个吃饭，我们靠这个可不是吃饭问题，而是保命呢！我们上百人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多，现在还在免费维修，该给的你们说不给就不给，天理难容！希望你们能洁身自好，一碗水端平，不要为虎作伥！”
陈所长根本不为所动，摆摆手面带微笑地说：“大哥不要激动，更不要盛气凌人，你们干活有规矩，我们算账也要依法办事。什么洁身自好？这是啥意思啊？当我说说就完了，到甲方那里千万不要说这种话，这会伤人，有百害而无一利。”
车宏轩愤怒地说：“不管甲方还是你们，都不要太过分！”
陈老板冷笑一下说：“如果你是这个态度，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的审计报告不再更改了，你有什么办法自己想去。”
车宏轩终于压不住怒火了去，厉声说道：“你们不要认为我们是外来的好欺负，拿你们没办法！”
陈老板冷笑一下说：“你呀大哥，还是油梭子泛白——短炼（练）。消消气，找找自己的毛病，面对现实。眼前不是没有路，而是你硬装糊涂。”
车宏轩也缓和一下说：“不管怎样，你们也不能搞出冤假错案。”
陈老板说：“我们替甲方负责。”
“那我只能去找甲方了？”
“大哥呀，我再把人工费那一块给你调调，然后劝你接受这个报告，拿回去将近两百万该干什么干什么。”
车宏轩断然拒绝道：“绝对不可以。”
陈所长无可奈何地笑了。
在事务所谈了两个多小时，都是车轱辘话，车宏轩感觉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结束谈话，告别事务所的人，送王梅和娇娇去火车站，让两人回去。
下午，车宏轩到汪河工地看看，晚上和汪河在小渔村喝酒，第二天早上来到刘主任办公室。
刘主任见车宏轩气呼呼的，笑了问：“看来春节过得不愉快？”
车宏轩酸溜溜说：“哪里还愉快得了？你们该算账不给算账，用事务所来卡我，太过分了！”
刘主任站起身给车宏轩倒水，很随便地说：“事务所算什么？不是早跟你说过吗，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怎么到现在还弄不明白？”
车宏轩接过茶水说：“不讲理，事务所说我们两家签订的价差补偿协议与国家政策有抵触，坚决不能给，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刘主任“嗨”了一声指指下边说：“说给你就给你，不要不行；说不给你就不给你，打官司告状都没用。事务所得去，但事务所不听我的你应该明白。”
车宏轩明白，刘主任往下指是因为孙局办公室在下边。
“一会我去找他。”车宏轩说，他明白现在刘主任往下指是因为孙局办公室在楼下。
刘主任客气地说：“喝茶喝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整个工地就你的决算没做，工程尾款没付，马上要做决算了，一旦决算按照事务所的报告归账，你往后再想翻案就难上加难了。所以你得抓紧，我们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下去。”
车宏轩无奈地笑了。
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会，车宏轩告辞去五楼找孙局。孙局不在，古明远用的那个大秘告诉车宏轩，孙局今天不能来了。车宏轩只好给孙局打电话，还算给面子，孙局接了。
车宏轩问：“孙局你好，现在说话方便吗？”
“不方便、不方便。你们怎么回事？赶快到事务所履行手续，如果再不结账我们就不等了，宿舍楼马上要结账定价，要向用户收款。到时候你别误事，如果误事我们会把你那块扔下，那样就成了悬案。”
“价差不给说不通。”
“你想让我追赶古明远去？你不能为了自己挣点钱不管别人死活！话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听没听明白是你自己的事！好了，我在开会。”说完不等车宏轩回话电话挂了。
没办法，车宏轩只能又回到刘主任那里，闲扯一会。
这些天，车宏轩天天去事务所，从事务所出来再去找孙局。天天如此，一直坚持到老史从北京回来，两人交接班，改由老史天天去事务所和甲方，车宏轩利用这段时间去了山东和四川，走访了一些酒类企业和订购了生产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