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从楚小安的口中说出来的。
但声音，却明显是“C”的。
而楚小安，依旧很无奈的，再一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还有什么不明白想问的？”
“……”
楚安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失败了，而自己所做的那些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不是一个陷阱。
可能，只是一个计划。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计划推动的一部分。
“都没有意义了对吗？”
“倒也不是，你至少帮了我一个忙。”
“我不明白。”
“‘律之器’这种东西，书为负，笔为正。正负抵消，权限才真正的得以归零。”
“我还是不明白。”
“这东西，是一个开关，但我当时的状态，用不了。当开关启动后，权限归零，我的状态被改变，而剩下的事，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我还是不懂。”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这具身体，我要收回了。”
“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你不需要两具身体的。”
“哦，我倒是只需要一具，但另一个人也需要一具。”
“C”操控着楚小安的身体，从他的手指上，取下了一枚戒指。
那枚普普通通的戒指，当初鹿仁让他保存的。
戒指被丢给了楚安。
楚安苦笑。
但最终还是将戒指戴在了手指之上。
很快，楚安的双眼，失去了光泽。
瞳孔暗淡，持续了片刻，才重新闪出一点光芒。
待眼睛眨了几下，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看向“C”。
“完事了？”
“还差点。”
“你……鹿仁！”
牧小只瞬间便明白了。
那个楚小安，是“C”为自己准备的身体。
而楚安，只是一个幌子，实际是给鹿仁自己准备的身体。
她完全没有料到，鹿仁会完全舍得放弃那个世界。
看着面前两个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是一个错误。
覆载了楚安身体的鹿仁，打开了控制面板，很快，牧小只面前的那些棋子，陆陆续续的开始转向他的面前。
最后，只有零星两三个还留在原地。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C”忽然将目光移到了东君身上。
从事情发生开始，东君始终如赛博猎人褚一样，保持着一个观望的态度。
只有“C”与鹿仁知道，在这里发生事情的同时，每一秒，在东君的脑中，都是数以万计的推演计算。
不同于赛博猎人的唯数据论，东君思考的是作为人，带有情绪的东西。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说。
“你第一次和楚小安接触的时候。”
“C”轻描淡写。
“为什么？”
“这具身体上，有些特殊的东西，我猜你会对他感兴趣，也一定会带到你那里。”
“只是异星髓改良的溯生液罢了，并没有什么稀奇，你这理由不成立。”
“是，你离间的技艺，多也出自螺旋塔，但你千不该万不该，非在异化装置上打了两道加密协议。”
“那只是防你们破解的。”
“可你的锁是螺旋塔的工艺。”
“呵……我毕竟是塔里出来的。”
“「暗区」你又怎么解释？”
东君似有似无的瞥了庞白一眼。
“你要问他们。”
“哦。已经问过了。”
鹿仁忽然插了嘴，回应道。
“不是他们做的。”
东君终于正视着庞白。
“茵赛德在撒谎。”
庞白眼中有些慌乱，因为到现在为止，他竟然看不透当前发生的事情。
且不说对面两人分别占据了两具身体所带来的压力。
鹿仁何时问过自己了？
还是说，他问过茵赛德的其他人？
现在，东君又在说这边在撒谎。
他本应该反驳，但却又没有自信去反驳。
他将目光移到了牧小只身上。
牧小只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C”倒是不在意这些争执，一只手捂着身上的伤口，一只手抬起，指着东君。
忽然，他的手指，又移向了赛博猎人褚。
“给了吧？”
“嗯，给了。”
褚很大方地承认，他为东君提供了技术支持，「暗区」的事情，有他一部分参与。
他承认了，东君自然不可能再假装下去了。
“C”这才看向牧小只。
看着脸色逐渐变得很差的牧小只。
“很多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你还太年轻，年轻人就要做年轻人该做的事情。勾心斗角这种事情，都交给老家伙就好了，天塌了，还有他们。看看，你不听，自己把天弄塌了，砸到了吧。”
牧小只想反驳，却又无可反驳。
数年的准备，一步又一步走上公司最高的那个位置。
她以为可以掌控一切，最终还是架不住这些老家伙们将计就计。
她不甘心。
于是看向东君。
现在，她已经透过刚才的对话，猜出了东君是螺旋塔的人。
螺旋塔埋在这座城市的棋子。
她一路走来，犹如破竹之势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没料到，这些事情，最大的获利者，并不是自己。
她以为将这座城市与外部的空间隔绝，就可以慢慢这座城市的核心，全都蚕食。
结果现在，她和身后的公司，反而成为被关在笼子里的弱者。
自嘲的笑，浮了出来。
她又重新审视了座位上这些人，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东君是螺旋塔的，而且和赛博猎人有合作。
鹿仁和赛博猎人也有合作。
除了身旁的代表茵赛德的庞白，就只有中立的那位，代表野狗街的小山大河了。
然而她还没开口，小山大河就冲着她摆起手来。
“闹不明白，想来今天的会议也没有意义了，我回去吃饭了。”
说罢，倒也干脆的离开。
也不知道是小山大河真的觉得没意思了，还是另有隐情，野狗街在这一次的争斗中，还真的是全程保持了中立。
现在，她只能又将目光投到了庞白的身上。
庞白看着她，忽然笑了。
牧小只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妙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忽然想起来，我似乎还有个底牌。”
他说这话，着实让其他人都惊讶了。
“你们，似乎都太在意天上，和地上的这些东西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地下？”
他看着牧小只，继续说道。
“发射塔的权限转移给我。”
牧小只犹豫了，她明白了庞白想要做什么。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胜利，不想得到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地下的那些东西，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那不是她现在可以控制的。
她想就此放弃了，但或许恍惚了，或许在她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自己不愿意妥协。
所以，虽然她心思是犹豫的，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将发射塔的权限。
转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