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方才，在她的眼前消逝，楼亦水的神色依旧平静，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有条不紊地安排后续的工作。
“楼下聚集了很多记者，应该是李崇之前就找来的。想办法打发他们，不管怎么样，一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表面越是平静，心中就越是汹涌。
肖晟有些担忧，“小楼总！”
楼亦水摆摆手，“你去吧，我没事。”
副总办公室被现场保护了起来，楼亦水挑了间休息室作为临时办公场所。
她关上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整个人脱力一般，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胸口剧烈起伏着，扶着桌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微微泛白。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楼亦水闭着眼，想要将心中的恐惧驱逐出去。
来电铃声响起，她摁下接听键，“喂，贺一舟。”
声音听不出异样来，如果尾音没有那么抖的话。
贺一舟说：“喵喵，不怕。”
“我没……”
“嘘！”贺一舟轻声打断她，“喵喵，听我说。在我面前，你不用把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
男人的声线很低，很温柔，带着让人心安的魔力。
“呼——”楼亦水吐出一口浊气，干脆松了力道让自己坐在地上。她靠着桌角，抬起另一只手盖在眼睛上。
“贺一舟，他刚刚就在我眼前跳下去了。”
“我以为他只是来威胁我，敲诈我，我没想到他会真的跳下去。”
“我跑去拉他，拉住了，可是他甩开了我的手，说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
“我看到了他坠落时候狰狞的面容，也看到了救生气垫下的模糊血肉。贺一舟，我……”
楼亦水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乖，没事！”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柔声哄着：“喵喵，不怕不怕，我在……”
贺一舟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不久之前李崇跳楼的画面。
离的这么近，他的喵喵，该有多害怕啊？
可是她却不能把这份害怕表现出来。她是副总，是整个楼氏的主心骨，她若是都怕了，楼氏没有挑大梁的，势必变得一团糟。
明明那么瘦弱的肩膀，明明是需要人呵护的存在，却要套上坚硬的铠甲，直面外界的狂风骤雨。
贺一舟现在心里只剩下满满地心疼，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喵喵，不怕不怕啊，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楼亦水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贺一舟，谢谢。”她说。
贺一舟：“我不喜欢听你说谢谢。”
楼亦水正要说话，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电话那头的贺一舟也听到了敲门声，他道：“你先忙，有事给我打电话。”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有我，别担心。”
楼亦水挂了电话，收拾好情绪，“进来吧！”
进来的是肖晟，“小楼总，上头来人了，说要了解一下情况，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楼亦水点头，“我现在过去。”
楼亦水在会议室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讲了出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坐在她对面做着笔录，偶尔抬头观察一下她的神色。
这姑娘可真淡定啊，一般女生摊上这事儿，能镇定下来都算好的了，哪儿还能说的这么有条有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楼亦水道：“如果你们还想找其他人了解情况，我可以给你们安排。总之，我们公司会尽力配合两位的工作。”
其中一人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有需要的话我们再来找您，谢谢您的配合！”
“辛苦两位了！”楼亦水让露辛达把人送了出去，头疼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没一会儿，肖晟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
“小楼总，事情闹得太大了，压不下去。”
楼亦水倏地抬眸，“怎么回事？”
“李崇这次摆明是要跟我们鱼死网破，他在来之前，散布了很多对楼氏不利的传言，真真假假，本来没多少人相信，但现在他跳楼身亡的消息传出，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脾气向来好的肖特助这回也忍不住爆了粗，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现在网上已经闹翻了，不明真相的网民在网上大肆讨伐我们，说我们楼氏就是个黑心公司。楼氏声誉受损，股票已经在跌了。”
“客户那边呢？”楼亦水问。
肖晟：“除了个别，大多处在观望状态。都是些老客户了，对楼氏多多少少还是信任一些的。”
楼亦水来回踱了几步，沉吟：“听风就是雨，没多大合作的意义，他们想要解约就解吧。至于那些还在观望的，适当让利，稳住他们。”
“还有，上头的调查估计得要几天才能出结果，这几天密切关注网上的动向，尽量把对楼氏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肖晟：“好的，我马上去办。”
同一时间，“渡。”
贺一舟：“刚刚交代你的都清楚了吗？”
清楚是清楚了，可是……
“贺总，代价会不会太大了？”戚语迟疑道。
接收到贺一舟微凉的目光，戚语：“我马上去办。”
贺一舟滑动鼠标，视线略过屏幕上楼氏大量的负面新闻。
脖子上挂着的戒指项链已经摘下来了，那枚简约漂亮的女士戒指被他当成尾戒戴在小拇指。
他转动着小拇指上的戒指，喃道：“喵喵，有我呢！”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盼着楼氏好，比如——
程氏。
程北得知网上的消息后幸灾乐祸道：“李崇这条会咬人的狗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楼氏出事对他来说都是好事。程氏在很多方面不敌楼氏，这么多年居于人下，他早就不甘心了。
“对了，“渡”那边怎么说？有没有传出要停止跟楼氏合作的消息？”程北问。
助理道：“还没有，估计还在观望。”
“那就再给他加把火。”
“您的意思是……”
程北挑眉，“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
谢氏。
谢筠支着下巴，眼神闪烁，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助理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敢打乱她思路。
“艾琳！”谢筠突然出声。
艾琳：“总裁，您有什么吩咐？”
“约一下林主编，说我今晚想请他吃顿饭。”
艾琳看了看她的行程，道：“可是您今晚跟克里先生有约。”
“克里那边我会说，你只管约林主编就行。”
“好的！”
谢筠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先前为竞争逐浪做出的方案，笑了一下，“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输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