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亦水接起电话，脸色就是一变，“什么？”
贺一舟抬头看她，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
“怎么了！”贺一舟问。
“公司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过去。”楼亦水说着起身，“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早餐。”
“喵喵！”贺一舟突然叫住她。
楼亦水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身问他：“嗯？”
贺一舟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楼亦水冲他笑了笑，“好！”
楼亦水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上车后立刻拨通了露辛达的电话。“我已经在路上了，二十分钟左右到公司，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她眉头越皱越紧，半响，深深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一定稳住他，我尽量快。”
楼亦水握着方向盘，面容有些冷肃，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另一边，贺一舟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放下了手中的早餐。
没人陪，不太开心。
他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给戚语打了个电话，“去查一下楼氏出什么事了。”
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就这么匆忙赶去公司，应该是碰上麻烦了，估计还是个不小的麻烦。既然已经把人纳入了保护范围，那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楼亦水赶到公司的时候楼氏所在的写字楼下已经站满围观的人群，乌泱泱一片，一眼望过去全是脑袋。
露辛达得知她已经到了，好不容易才拨开人群走出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如释重负，“老大，你可来了！”
楼氏的保安挤开人群，开出一条道来。
楼亦水边走边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露辛达：“他一直站在上面，怎么也不肯下来。肖特助正在跟他交涉，救援人员已经到了，不过他站的位置太偏，我们没敢轻举妄动。”
楼亦水穿过人群，果见地面上陈列着救援用具。她往上一看，五十七楼，她的办公室阳台边缘站着一个人，随时可能跳下来的模样。
围观人群拿着手机不停拍拍拍，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人心烦意乱。
“该死！”楼亦水低咒。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楼亦水维持着镇定的面色，吩咐道：“处理一下这里，别让这些围观的在网上乱发东西，我上去跟他谈。”
“好的！”
楼亦水快步往门口走去，结果还没进到大门就被一群记者堵了。
“请问你是楼氏的高层吗？”
“请问上面那位先生跟楼氏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跳楼？”
“我听说楼氏对员工十分苛刻，有这回事吗？”
楼亦水冷声道：“让开！”
记者们都想拿第一手新闻，哪里肯放过她。
“请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谢谢。”
“我们是记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楼亦水面无表情，“你们确定还要继续拦我？耽误我时间，他要是从上面跳下来了，你们付得起这个责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保安们终于过来了，他们拨开记者，一路护送楼亦水进了楼氏。
电梯在五十七楼停下，楼亦水快步走回办公室。细高跟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的声音。
办公室已经聚集了好一些人，有公司的高层，还有几个救援人员。
李崇就站在阳台边缘，双目赤红，模样狼狈。
“小楼总！”肖晟忙走过来，低声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了，怎么都不肯下来。”
李崇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阴沉地笑了几声，“楼亦水，你终于来了。”
见楼亦水想要上前，肖晟拦住她，不赞同道：“小楼总！”
“没事。”楼亦水道。她看着李崇，才半个多月不见，这位楼氏曾经的高管完完全全变了个样，丧家之犬都不如。
“半个多月不见，李总监变化挺大的，差点就认不出来了！”楼亦水开口。
李崇哪里听不出来她是在讽刺，咬牙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我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我为楼氏卖命了十年，十年啊！你说开除我就开除我，凭什么？”
楼亦水仿佛听到了笑话，她摆弄了几下手机，淡淡道：“在楼氏工作的这十年里，你多次挪用公款偿还赌资。为了谋取私利，行贿受贿，中饱私囊。这些事干了多少次就不用我说了吧？我为了公司的利益开除你，有什么不对？”
李崇脸色一僵，“挪用的公款我有还清，行贿受贿也是在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有什么错？你把我开除之后还赶尽杀绝，害我丢了新工作，还让我的侄子进了监狱，楼亦水，你就是个毒妇！”
楼亦水生生被气笑了。真的，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碰见过这么胡搅蛮缠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你被程氏开除跟我有什么关系？少乱扣帽子！还有，李胜会蹲监狱是因为他故意销毁公司重要资料，差点让公司承担了不可估算的损失。只关他五年，还便宜他了。我要是没记错，这事还是你教唆的吧？李崇，是你把他送进去的，不是我！”
李崇梗着脖子不说话，神色却没有之前那般激动了。
楼亦水暗暗松了一口气，“行了，别站上面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一把年纪了，站在上面累不累啊？”
一旁的救援人员也趁机说：“是啊，有什么好好说，先生您先下来！人生还有那么长呢，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李崇想起了那晚上遭受的毒打还有累累的债资，缩了缩脑袋，喃喃道：“人生还有很长，可有些事情它就是过不去啊！”
他心一横，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过不去的！”
笑声戛然而止，他幽幽地盯着楼亦水，目光森冷如毒蛇，“楼亦水，这都是你逼我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说罢，纵身一跳。
“喂！”楼亦水猛地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巨大的惯性差点把她一起拖了下去。
“小楼总！”
李崇吊在空中，楼下发出一阵惊呼。
救援人员很快反应过来，李崇却一把甩开了楼亦水的手。
“一起下地狱吧！”半空回荡着他猖狂的笑声。
楼亦水只感觉手上一松，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崇的身体急速坠落，五十七层的高度，再好的保护措施也是百搭。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尘烟散去，看不到救生气垫里的景象，只是见气垫底下流淌出血液，地板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