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闻言，楞了一下，随即心中也是有些好笑。
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老了，居然询问一个刚刚接触赌石之人的意见。
其实主要还是刚才在石缘轩门店，苏晨那淡然的模样带给了王泰一些不一样的心绪，所以才会出言询问罢了。
定了定神，王泰摸着下巴，继续在自己看中的那三块原石中犹豫不定。
尽管说是给不了意见，但是苏晨的目光也不由得移到了那三块原石上面。
这三块原石个头都是不小，最左边的那一个，表面呈现出了点状分布的松花，中间的那一个，最上面有一块面积不想小的癣，至于最后一个，已经裂开了一道绺，反射出一抹恶绿色。
王泰第一时间将最后一个原石给剔除了。
俗话说，“不怕大裂怕小绺”，这种小绺，往往会将原石中的翡翠全部破坏。王泰之所以一开始选择他，就是看到了那抹恶绿，有些迟疑，但是最终，他还是不敢赌。
说来也是，要是这块原石真的被看好的话，之前的那些资深赌石师傅，早就将其买走了。别看出绿了，但其实都是恶绿，很大可能只有表面那一点点，一切下去，就是全毁了。
赌石虽然大部分看的是运气，因为各种仪器都无法检测到原石内部的情况，但是毕竟是传承了好几百年的行当，自然也是有其经验可循的。
最终，王泰还是选择了第二块原石，因为这种带癣的原石，赌涨的概率比一般的原石要高些。
虽然这个“高”到底高了多少，那就没人知道了。
就在王泰让周强抱着这块原石准备去解石机的时候，苏晨突然叫住了他。
“王叔，这一块，你不再看看？”
王泰回过头，看到苏晨指着那块有些裂绺的原石，不由得笑道：“那块毛料出货的几率太低了，里面的很可能已经被破坏。”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赌的必要。
苏晨听了这话，眼眸深处却是露出了一抹异样的光彩，迟疑了一会儿，他说道：“王叔，我觉得这块，可能会出货，你……可以选它。”
王泰摇摇头，也没有在意，笑道：“苏晨，这赌石中的门道可是很深的。要是真的看好他，这块毛料早就被人买走了。好了，我们过去吧。”
看着王泰的背影，苏晨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低声嘀咕道：“可是，这块毛料，真的能出好货啊。”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看见了！
没错，就是看见了。
刚才在盯着这块原石看的时候，一开始还没什么异样，但是当他盯着看了足足五六秒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旋涡。
旋涡流转，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抹透人心扉的绿色，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这抹绿色，正是来源于那块有裂绺的原石毛料。
苏晨暗暗估计了一下，这块毛料内的翡翠，算的上是种水十分不错，达到了冰种，更关键的，其色更是达到了阳绿，比之费斌那块苹果绿冰种都要好上一筹。
虽然内部的翡翠大小及不上费斌那块，但是价值起码也不在五百万之下，这还只是毛坯的价格，要是制作成戒指手镯之类的饰品，价值翻倍都有可能。
随后他又看了看王泰看中的另外两块毛料，里面啥都没有。
所以后面他才会出声提醒一下王泰，但是他又不好直接说明，毕竟这太过惊世骇俗了，但是很显然，王泰并不太相信他，只是把他的话当成了初学者的无知之言。
苏晨对此也很是无奈。
不过既然王泰不要这块原石，那苏晨自己就自然不会错过了，所以当下也没有犹豫，抱起这块直径约莫三十公分左右的褐色原石跟着王泰的脚步，来到了石缘轩工作人员那里。
“这块毛料多少钱？”
王泰刚刚签好转让协议，听到这声音，一回头，就看到苏晨抱着那块有裂绺的毛料，当即惊道：“苏晨，不是说了这块出货的几率太低了，没有赌的必要吗？”
苏晨知道王泰是好心提醒，当即咧嘴一笑：“我就是想试试，来这里一趟，总要解个石头满足一下才行。”
听到这堪称装逼满分的回答，王泰也是一阵无语，劝道：“你要赌石，待会我帮你选一个品相过得去的，这块品质太差了。”
“谢谢王叔，我就选这个了。要是赌垮了，就当是交了学费了，反正也是玩玩而已嘛。”苏晨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年轻人，就是这么倔强。”王泰摇摇头，也没有再劝，人家都说了玩玩而已，那还有啥说的呢。
“您这块原石，重量是三十六公斤，一共需要五十万。”
对照着电脑内的数据，工作人员对苏晨说道。
这么一块石头，就价值五十万，而且因为裂绺的缘故，这个价格在这个毛料库内，还算是低档的，不说别的，王泰刚才拿走的那一块，苏晨听得清清楚楚，价格可是足足一百二十万。
这要是赌垮了，那可不是一两万的事情了。
签好转让和免责合同后，苏晨抱着原石跟上了王泰的步伐，此时，那些人见王泰已经选好了原石，一个个均激动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王老板，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解石机旁，解石师傅询问道。
“我自己来。”王泰边回答，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了旁边的周强，然后摞起了衣袖就准备开干。
基本上除非是赌石新人，像王泰这种赌石老手，都喜欢自己上手，这也算是赌石的另外一种乐趣。
拿起粉笔，在原石的中间位置画了一条线，随后王泰启动解石机，砂轮呜呜的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一旁的费斌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王泰解石，虽然表面平静，但是从他紧绷的身体就可以看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很快，他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因为王泰赌垮了。
“唉，垮了。”
“这块毛料表现不错，没想到银样镴枪头，里面连个毛都没有。”
“看来王老板这些年，还是不宜赌石啊。”
“……”
王泰双目低垂，看着底座上被切成两半，只露出白花花石头的毛料，神色有些黯然，钱倒是小事，但是这打击，对他着实有些大了。
他的心里都在考虑，自己以后要不要封赌了。
“哈哈哈，王老板，你这块原石赌垮了，还有没有选择别的，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嘛，反正你也是不可能赢得，大红手。”费斌看着那废石毛料，心里畅快极了，说起话来也是语中带刺。
他跟王泰竞争多年，如今得到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王泰。
王泰脸色气的通红，但是最终也没有再去选择别的毛料，看来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费斌见此，更是得意，就在他准备让王泰支付他一百万的赌注之时，一道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王叔，你这里还有一块原石，一起解了吧？”
所有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衣着虽然简单，但是双眸十分明亮，仿佛待着神秘力量的年轻人正站在王泰的身后，更关键的，是这个年轻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直径三十多公分的翡翠毛料。
众人记起，这个年轻人应该是跟着王泰一起来的。
王泰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苏晨，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这块原石明明不是他的啊。
而一边的费斌却是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喜的看了眼苏晨，嗤笑一声，说道：“王老板，你这还有一块毛料居然还藏着掖着，怕不是自认为出不了货，所以不敢解开吧。”
“出不出的了货，解开才知道，费老板现在说这话，怕是为时过早吧。”苏晨有些皱眉的看了眼费斌，这家伙着实有些烦人。
“哈哈，好大的口气。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费斌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敢顶撞自己，顿时有些怒了，但目光却还是放在了苏晨怀里的那块毛料上，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裂绺，心里顿时有了数，笑着对王泰说道，“王老板，你这眼光越来越差啊，这种表现的原石都敢赌？看来还是王老板有钱啊。”
众人听到这话，也纷纷朝苏晨怀里的那块原石望去，顿时，一阵阵的议论声传来，基本上都是不怎么看好这块原石。
王泰此时脸色也有些难看，凑过头低声对苏晨问道：“苏晨，你这是干什么？这块原石……唉。”
苏晨自然理解王泰的心情，他淡然一笑，轻声道：“王叔，还没解石呢，不要这么沮丧，说不明就有奇迹呢。”
说完，他便将原石放在了底座上，摆开架势，就要打开解石机。
“我来帮你吧。”王泰虽然也十分不看好这块原石，但是方才苏晨的一番话，他心里还是对这块原石抱了一些希望的。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苏晨没有理会王泰的情绪，在原石靠左的位置画了一条线，然后开始切了起来。
这块原石个头不小，但是里面的翡翠却是不大，所以苏晨为了省时间，直接将一大半没用的毛料给切了下来。
随着一刀下去，众人的目光全部围了上去。
“垮了。”费斌带着笑容的声音传来，可以想象他此时内心的欢乐。
苏晨身边的王泰见此也是暗叹了一口气，道这种表现的毛料，果然还是废料，作势就要放下手中的水管，准备愿赌服输，支付费斌一百万。
但是还不等他放下水管，苏晨有些诧异的声音传来：“王叔，浇水！”
嗯？浇水？浇什么水？
王泰楞了一下，却看到苏晨正在切割那块切下来的小毛料，忙不迭的将水管对了上去。
一旁的费斌见了，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但是没有说话。
但是，随着灰白色的岩石粉屑被水流冲走，一抹透人心扉的浓艳绿色，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涨了！赌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