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含着笑，柔声地道了句“谢谢”，然后，他拿过了杯子，一仰脖，又喝下了几大口果汁。
凌默宸双眼微垂，神情淡漠，就仿佛完全没感觉到现场其他人的惊诧和尴尬一样。
毕竟不是晚上，下午还要拍戏，凌默宸自己的工作也安排得很满，见时间差不多了，于睿接到凌默宸眼神的示意，就让喻文清领着大家散了。
一众人等跟在喻文清的身后，纷纷站起，准备离开包间。许若瞳自觉是后辈新人，所以跟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凌默宸朝齐白使了个眼色。齐白会意，出声叫住了许若瞳。
于睿是陪同凌默宸同来视察的，所以，他并不需要跟所有人一起离开。不过，他很有眼力劲儿，连忙借口上洗手间，率先第一个就遛出了包间。
喻文清等人眼清目明，什么都不问，也都迅速地离开了。
齐白也默不作声地出去，站在了包间的门口守着。
几秒之间，包间里就只剩下许若瞳和凌默宸两人了。
许若瞳傻眼了。
尼玛，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立刻有了很不妙的感觉，满是戒备地看向了桌对面的凌默宸。
凌默宸周身闲适地坐在原处，整个背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地歪着，朝她勾了一下手指。
她没动。
“怕我吃了你？”明显带着戏弄的语调。
的确有点怕。这家伙邪性得厉害，许若瞳根本不知道他想干嘛。
“坐过来。”
真以为我傻啊，我才不坐过去呢。
见许若瞳还没动，凌默宸声音不大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凌默宸这家伙，向来说话声音都不大。
像他这种男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竖起耳朵听他讲话，所以，他当然不需要说话大声。
但就是他这种平缓得毫无波澜、又音量不大的声音，偏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又沉重难抵的威压。
许若瞳心里狠狠地自语着：不过去、不过去，我就是不过去！
可是，她的双腿却像不听她指挥的机器一样，不自觉地就站了起来，然后，乖乖地就坐回到了凌默宸的身边。
凌默宸朝她转过身来，将一只胳膊搭在了她坐椅的靠背上，就像将她半拥在怀中一样，然后，上身很慢很慢地凑近了她。
许若瞳的呼吸，立刻就无法自控地乱了，心跳也明显失速。
她很想理智和硬气地保持静止不动，可她的身体却很不争气地往后倒去，试图拉开与凌默宸的距离。
在两人的脸相距连十五公分都不到时，凌默宸的身体终于顿住了，没再逼近她。
“知不知道，敢和我作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经历了这短短几个月的大起大落之后，曾经那个因着父亲宠爱疼惜，可以每天无忧无虑、连呼吸都带着粉红色泡泡的富家千金，已随着父亲的昏睡和家道的中落，永远地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许若瞳，见识到了社会的复杂和人性的丑陋，也初步体会到了生存的艰辛与人世的无奈。
所以，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在刚刚的酒宴上说错和做错了什么，但她的确在懊恼地想着，要是早知道现在要单独面对这只妖孽，那么之前，她很可能就不会冲动到说出那种未经大脑的傻话了。
许若瞳小心地把头偏了偏，以避开凌默宸目光的直视，低声地回道：“我又不傻，干嘛要和你作对？”
凌默宸的脑袋也朝她偏的方向，微微地歪了一下。
只是，同样是歪头，凌默宸的歪头是带着五分痞气和五分霸气，许若瞳的歪头，却完全是心虚和狼狈。
“傻的人，都自觉得不傻。”
许若瞳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腹诽道：“最自觉不傻的人，是你自己才对。”
“还敢顶嘴？”
许若瞳立刻抗辩道：“我哪有？”本宝一个字都没说好不好。
她不知道，虽然她嘴里什么也没说，但她脸上的小表情却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自己傻，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傻？”
许若瞳再次不服气地反驳：“我没有。”
凌默宸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道：“不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和我玩会多有趣。”
许若瞳慢慢地将偏转的脸转回来，看向了凌默宸。
这已经不是凌默宸第一次对她发出警告了。
她总觉得凌默宸这人很奇怪。除了收购枫竹，他仿佛对她什么都没做过，但她的心里却一直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那就是几个月之前他的那个警告：游戏才刚刚开始！凌默宸说的游戏是什么内容、有什么规则，怎样才算结束，许若瞳完全不知道。
那个警告就像是一道魔咒，连同那经常将她惊醒的恶梦，时常令她心神不宁。
“为什么你要不断地警告我？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凌默宸又是一个淡淡的浅笑，道：“既然是游戏，那当然是要得到乐趣。而且，这种乐趣全世界就只有一个人可以给我，那个人……”他说着，伸出一支手指，指了指许若瞳，道：“就是你！”
许若瞳很不解地看着他。
凌默宸的眼底，保持着那种令人感到心惊胆战的笑意，接着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天真地以为，我会放过你！”
许若瞳的确还有些天真，有些幼稚，但她真的并不傻。
像凌默宸这种男人，是真正的站在这世界金字塔巅峰的那极少一撮人。虽然许若瞳自认还算是美女一枚，但要说她有美到令凌默宸这种男人也心动的地步，她还不至于那么自恋。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让人要费尽心思也要得之而后快的，除了喜欢，还有另一样更可怕的理由。
“你恨我？”
凌默宸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嘴里的戏谑也加重了几分。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你要是太傻了，这个游戏就会没有乐趣了。”
所以，她猜对了，他的确是恨她。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这恨由何而来。
不过，有一点是勿庸质疑的，因恨而起的游戏，一定不会是什么让玩家双方都会感到兴奋和愉快的游戏。
“什么游戏？”
凌默宸没答她，身体却再次慢慢地朝她逼了过来。
这回，许若瞳强逼着自己坐好不动，直视着凌默宸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凌默宸应该不怎么抽烟，所以，虽然多次与他如此地靠近，许若瞳却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男人通常会有的那股淡淡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