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进跟着老村长转回他家地头时，远远发现村民们正闹作一团，像是争执着什么。
“你们干什么呢！”老村长沉声怒喝道。
“村长，李歪嘴这家伙想偷借条。”
刚才王李进跟村长走时，没有带走的借条，现在被李歪嘴死死捏在手中，任旁人怎么谩骂撕打也不肯松手。
老村长一句多余话都没有，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的李歪嘴鼻血长飙。
被打的李歪嘴低着脑袋做鹌鹑状，连句话都不敢回。
“李歪嘴，明天去民政局跟吴美人把离婚证扯了！”
听到老村长这话，李歪嘴猛地抬头，哭丧个脸道：“不能啊，村长，要是跟她离婚了，我可咋办，家里的地谁来种，饭谁来做，衣服谁来洗……您这是要逼死我吗？”
“少特么废话，你拿你家婆娘去顶赌债时，咋没想过这些。”老村长怒声道：“你不过就是瘸了，有手有脚啥不能自己干，非得指望别人伺候！”
“我不管，我就是不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就算闹到天王老子那去，我也不离！”
见着哀求没用，李歪嘴直接耍开死狗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村长破口大骂道：“你自己拉出去的屎还带往回坐的，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这特么的李歪嘴，真是够可以的，人家小进刚把问题解决，他就想抵赖……”
“呸，真丢咱村老爷们的脸……”
“怂货……”
不管周遭村民说的有多难听，李歪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打定主意想赖过去。
旁边的王李进瞧见这情况，开口道：“老村长，不然咱们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吧。”
“嗯？”老村长有些疑惑道：“你就算把他送到警局，人家也没权利强迫他离婚啊？”
“他贩卖妇女？”王李进淡笑道。
老村长闻言，眼睛一亮，转头冲李歪嘴说道：“小进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要实在不愿离婚，那我们就只好把你扭送到警局去。”
“放他娘的屁。”李歪嘴急眼道：“我啥时候贩卖妇女了，他这是血口喷人。”
“你卖你婆娘，难道不算贩卖妇女……”
“要我看也甭等这***松口了，直接把他扭到警局去，让警察好好收拾一下这王八蛋……”
“就是，看他去了警局还能这么嘴硬不……”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声，让李歪嘴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进，我好歹也算是你干姨夫，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你姨的面子吧，难道你就忍心看菲菲这么小年纪，便爹娘分离吗？”
李歪嘴的无耻，让王李进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你这样的爹，菲菲不如不要！”
“小进，叔求求你了，叔一定改，叔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姨了……”
任凭李歪嘴怎么哀求，他都不为所动。
转身牵起美姨和李菲菲的手，微笑道：“美姨，菲菲，走，咱们回家。”
他们三人离开后，其他村民也纷纷散去，没有一个愿意搭理李歪嘴的。
老村长在临走时，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道：“这些年你把吴美人也欺负够了，就当是给自己积点德吧。你放心，只要村里有口吃的，便饿不死你。你腿脚不方便，回头我给大家伙交待一声，尽量帮你把田里的活干了。”
“呸！”李歪嘴望着老村长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去尼玛的，老子不稀罕你们的虚情假意！”
这谩骂声让老村长脚步微微一顿，深深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老村长离去后，李歪嘴连家都没回，抽出架在轮椅上的拐棍，艰难地朝县城方向走去。
临出村前，他转身留下一句恨声，“王李进你个王八蛋，还有你们这帮落井下石的***，都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会回来让你们好看！”
这天过后，李歪嘴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般，完全失了音讯。
老村长甚至还去乡里派出所报过警，可结果连警察也没能找到他。
日子久了，人们也就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也就只有他的亲生女儿李菲菲，偶尔还会想起她曾经有这么个父亲存在过。
平静快乐的时光，过得总是格外快。
一转眼，美姨已经搬回王李进家两个多月时间了。
这段时光，可以说是王李进自父母去世后，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每天饿了就有现成饭，衣服脏了就有人洗，时不时地美姨还会帮他解决点其他问题。唯一可惜的就是，最后那一关实质性的关系，美姨一直严防死守不肯给他半点机会，让他着实有些郁闷。
这天大早起床，刚洗完脸刷完牙，饭还没顾上吃一口，就听门口传来赵校长那破锣嗓子声。
“小进啊，在屋没？”
“校长，今天学校里又有啥坏了。”王李进没好气道：“我是到学校当老师的，又不是当长工的，您这天天东西一坏，就跑来找我，未免有点不合适吧。”
“好事，好事，今天我来找你是好事。”赵校长喜笑颜开道。
“快算了，有好事您能想到我，可别逗了。”王李进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的是好事。”走到近前的赵校长拍了拍王李进的肩膀乐道：“终于有支教老师要来咱村学校了。”
“这就是您说的好事……”王李进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放心吧，这次不会辞退你的。”
“上次您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王李进吐槽道：“您真当我是个粪叉子啊，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赶紧扔的远远的。”
厚脸皮的赵校长，难得尴尬一次，“上回你要不那么冲动，最后也不至于那什么不是……不过这回你放心，来的是个女老师，你们肯定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冲突。”
“女老师？”王李进奇道：“会有女老师愿意来咱们这，您老该不是在说笑话吧！”
“我骗你干嘛，今天我来就是叫你帮忙去接一下这个女老师的。”
王李进他们村地处大山深处，从乡镇到他们村还有三十多公里路，这其中有一半还是山路，不是熟悉他们村的人，根本找不到来路。
村里人想进趟城，最快捷的办法也就是骑摩托车。
但全村拢共算下来也就只有三辆摩托，其中一辆还是乡里给村委会配的。
早就心心念念想骑摩托的王李进，一脸期待道：“我去接人，是骑摩托去吗？”
“那肯定啊，不然你啥时候才能把人接回来。”
得到肯定答复后，王李进乐的鼻涕泡差点没喷出来，“啥时候去？”
“现在就走。”赵校长说道：“我先带你取车去。”
不出所料，赵校长能借到的车果然只有村委会那一辆，其他两家拥有摩托车的主，光是想想那德行也知道，根本不可能舍得把车借给别人。
王李进之前学摩托用的就是这辆，所以对其性能手感还算熟悉，骑上之后遛了两圈便重新适应。
“这是新老师的电话号码，你到了镇上打这个号码联系她。”赵校长给他递过一张小纸条。
“钱！”王李进接过纸条，伸手道。
“打个电话就几毛钱的事儿，你还好意思问我要。”
“我一月工资才一百来块，你好意思让我自己掏腰包，再说这年头人家都用手机，你知道公用电话有多难找吗？”
“得得得，给你，看你那小气样。”
赵校长话说得大气的不行，可结果从兜里扣扣搜搜掏了半天，才翻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
王李进将那几张毛票一把夺过，一扭油门“突”“突”“突”朝村口飞奔而去。
“多了，多了，打个电话顶多五毛就够了，多余的还给我……”赵校长追着摩托大声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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