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桔梗蹙起眉，素白的手上捏着一根发丝。
那是她刚刚扯断的，就在将垂落脸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时，如象征不详断齿梳子般的发丝断裂，清冽的痛楚提醒她到来的敌人。
灵视涌动，桔梗很快锁定了诅咒拧成的黑丝，从上面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便翻涌起怒火。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犬夜叉间的悲剧也不全是奈落的锅，气息的主人也有卓越的贡献。
当初她失智般收留鬼蜘蛛，提出让犬夜叉用四魂之玉变成人类，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对方的诅咒。
“没想到你还活着，椿……”
古井无波的眉眼间骤然杀意波动，桔梗捏紧指间的银质十字架，嘴角上扬。
“和五十年前不一样，现在的我不论是憎恨还是喜爱都要自由的多！”
“桔……梗？”
戈薇小心的声音将桔梗思绪打断，桔梗回身半鞠躬，诚挚道歉。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举动，让你们失去卫宫大人的援助了。”
众人闻言看向桔梗的视线蕴含着复杂的情感——被拖下水而产生的愤怒溺死在卫宫士郎的行为中，而抱怨触及桔梗的经历后只剩叹息。
虽然他们不清楚桔梗和卫宫士郎间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桔梗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来换取卫宫士郎的支援。
那个家伙可是黑心的很，戈薇和弥勒的经历大家有目共睹。
可为了求证，桔梗却毫不犹豫舍弃换取到的福利，只为换一个心安。
为了生前的仇恨做到这种地步，绕是他们被拖累也不由心生悲悯。
尤其是他们都被奈落坑过，家破人亡的在这个队伍中都有半数以上，对桔梗自然是感同身受，也能理解体谅对方的做法。
至于犬夜叉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不涉及戈薇，他怎么可能会反对桔梗？
“嘛，也没事，我们本来就不大可能从对方手上换取多少好处，尤其是奈落也是对方的棋子，倒不如说桔梗大人你揭发了卫宫士郎的真相更好，至少我们不会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吧。”
“没错！桔梗你根本无需道歉！”
犬夜叉一脸急切和笃定，看得桔梗几乎要掩面叹息。
拜托你能想清楚吗？这时候有必要急着跳出来吗？你现在的正牌女友是戈薇啊！和我摆明距离才是最好的做法吧？
从里面跳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后，桔梗愈发觉得拒绝犬夜叉是正确的，不然她现在还会纠葛在三人间的感情泥潭里，从而满身狼狈吧？
在感情方面犬夜叉实在是太过优柔寡断了，哪怕是喊着两个都要，都好过现在条件暧昧不明的爱情马拉松。
或许这份优柔和坚持面对一个女孩时，是值得赞扬的忠诚，可一旦对象变成了两个，就只能和不负责任的花心肩并肩了。
桔梗看向戈薇的视线不由多了怜悯，也确实从对方眼中收到了无奈。
你还真是辛苦！谁说不是呢？
有人读懂了她们眉眼间交换的含义，半是打趣道：“毕竟是初恋，而且又因为外力强行断绝，所以才那么难以忘吧？等长大点心性成熟就好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犬夜叉气愤地大喊：“你竟然还敢出现？！”
“真是好笑，这又不是你家私有地，我站在这里又何必经由你的同意？”
阴影中卫宫士郎提着一条婴儿拳头粗的白蛇，三角形的头颅和獠牙上散发彩光的液滴诉说它的阴毒，卫宫士郎捏着蛇头冷笑。
“再说我们之间两不相欠，我哪来卖你们还要你们帮着数钱？我数学有那么差吗？”
弥勒有些尴尬，这话是他说的，没想到被对方听了个全。
“你这个混蛋！”
犬夜叉出离的愤怒，如今卫宫士郎在他心中已经是除了奈落最厌恶的人。
在他看来卫宫士郎就是背叛了他们的信任，现在还恬不知耻地在他们面前说着些嚣张的话。
管他有什么理由，管他战斗力差距，他都要在那张讨厌的脸上狠狠打上一拳！
“坐下。”
如下午茶时间谈笑那般轻盈的话语却产生成倍的重压，跳在半空中准备劈下的犬夜叉脖子一紧，被紫红色言灵念珠拽下，在巨响中和大地亲密接触！
“可恶！你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特定灵力频率激发的术式，也就骗骗你这个没见过世面和不懂行的家伙，你的愤怒只能显示你的无知！”
走到犬夜叉面前，卫宫士郎蹲下拎起犬夜叉的头。
第一次，他们从这个一直在笑似乎也将一直笑下去的男人脸上看到了憎恶。
“犬夜叉，其实我很讨厌你，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直视犬夜叉因为愤怒扭曲的脸，卫宫士郎轻声道：“别用那种看战争贩子的眼神看我，我说过我不欠你们什么，当然你们也不欠我什么。”
“先说清楚了，我是再捡到碎片之后才出手干涉，就是四魂之玉升级那次，你应该清楚那时候玉已经碎了，和我无关。”
“战争贩子之所以遭人厌恶是因为他们挑起仇恨，并在仇恨中吸血抽髓并将仇恨长久的流传下去，而在我干涉前，你们和奈落间的仇恨就已经出现，而且不死不休！”
“等下”珊瑚愤恨地说：“我们是在之后和奈落结仇的！”
“别逗了，只要你们收集四魂之玉碎片就一定，你们姐弟能活下来还得多亏那时候犬夜叉和戈薇已经够强。”
“唔！”珊瑚脸一白，嘴唇抖动了几次也没说出话来。
“好的，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了？”卫宫士郎一拍脑门，“哦！不死不休！”
“不错，我试图利用你们找某种你们一定会遇上的东西，为此我也补偿你们，给你了们强化的机会。”
“你要清楚，不是我挑起你们间的仇恨，所以我大可以把你们扔在一边自己搞自己的，那样你们连向奈落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你导致奈落变强，我早就把他砍死了！”
犬夜叉这句话没有让卫宫士郎感到羞愧或者内疚，反倒是脸上的厌恶和嘲讽更甚。
随手把犬夜叉甩到他的小伙伴间，卫宫士郎冷笑着说：“所以我才说你什么都不懂。”
“我就算你没有我的帮助也能找到前往你老爹坟墓的方法，就算你拿到铁碎牙能及时掌握风之伤，你，”卫宫士郎嗤笑了一下，“不，你们也打不赢奈落！”
“怎么，不信？认为我框你们？”
面对众人的怒火，卫宫士郎板着手指算起来。
“我不插手，那桔梗会被鬼婆里陶不完全复活，因此需要定期补充死灵，这个世界上有种大型死魂虫，刚好克制。”
“弥勒风穴被毒虫克到体无完肤不说，珊瑚，我问你，在你全族人死光的前提下，奈落以你弟弟琥珀的生命威胁你，让你潜伏进犬夜叉的队伍趁机发难，你会拒绝吗？”
“那种事情！我！我！”
“不说你会，但你起码会犹豫，这就给奈落机会，你知道奈落绝对会这么做。”
不理会面如死灰的除魔师姐弟，卫宫士郎转向七宝，愣了两秒钟，嘴角抽搐着对上戈薇。
“戈薇，没有磨叽你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要多久能达到达到可以战斗的水平？如果桔梗复活，你觉得你能处理好你们间的关系吗？”
“大概……不能吧？”戈薇看看桔梗，又看看犬夜叉，有些无奈地笑笑，“我可能会返回现代，因为这里不需要我。”
“我再问一下，你们有发达的情报网络……算了，简单点，你们能准确的分辨出你们获得的情报中，哪个是奈落给你们的陷阱，哪个是奈落无意间泄露的行踪吗？”
想到被奈落欺骗差点一锅端的往事，一排脑袋顶着难看的脸色，在风中整齐摇头。
“好，也就是说战斗力最多的情况是戈薇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桔梗单打独斗，并且你们没有足够的情报，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拿什么和奈落斗？头铁？”
“桔梗极大可能死于死魂虫的偷袭，之后奈落只要控制一个士兵就能敲碎没有死魂驱动的桔梗，这是战国，逃兵到处都是，桔梗你原有对人类起效的术式不多吧？更别说那情况下，没有死魂你连动都没法动”
桔梗艰难地点头，她不得不承认承认卫宫士郎说得对。
“你们就不用说了，毒虫最猛胜封闭弥勒风穴，戈薇随便设个坑让你暂时失去战斗力，珊瑚因为琥珀打断犬夜叉释放风之伤，或者直接让你们姐弟自相残杀再让犬夜叉疲于奔命，七宝……你们全灭！”
卫宫士郎伸出竖起的四根手指，“呵！现在你还能理直气壮跟我说你能砍死奈落？”
向犬夜叉竖起另一只手的中指，卫宫士郎不屑地说：“就算你能活下来，也是靠你老爹的荫蔽！”
“别开玩笑了！我出生前老爹就死了！他可没管过我！”
“噗哈哈哈哈！”在犬夜叉错愕羞恼混合的脸前，卫宫士郎哄然大笑。“你竟然有脸说这种话？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冷眼看着犬夜叉，卫宫士郎一字一顿，“你敢把你身上的火鼠裘和铁碎牙扔掉再说这话吗？”
“没有管过你？你知不知道你我见过是所有半妖中活的最好的那一个？”
“先不说在你没拿到铁碎牙之前你身上的火鼠裘和妖血帮了你多少次，你不知道，？对，你肯定不知道铁碎牙的意义。”
“那是你父亲的佩刀！是这片土地妖怪领袖的佩刀！只要你拿着那把刀，这片土地上的大妖怪就要卖你一个面子，最起码不会因为看你不顺眼就杀你！更别说那把妖刀还能吸收妖力进化！”
“你到底了解那把刀多少？你知不知道铁碎牙除了风之伤还有一个奥义叫【爆流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杀生丸得到的天生牙其实是铁碎牙进化的资粮？”
“更别说你父亲为你准备的垫脚石！龙骨精！蝙蝠妖！死神鬼！他们都是赫赫一时的妖怪或族群，但都被你父亲打到濒死或者近乎灭族，你只要拿着铁碎牙戳死他们获得妖力就能让铁碎牙进化！”
“你知道其他半妖怎么样吧？没错，或许他们在他们妖怪父亲或母亲庇护下有一个不错的童年，但之后呢？一旦联系他们间的人类配偶死亡，多少半妖能自力更生？乃至获得幸福？”
卫宫士郎看着犬夜叉，满是叹息。
“知足吧，按照你父亲留下的遗产走下去，你起码能扞卫自己的尊严，而不是像野狗那样死在路边无人问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从没有试图去了解，你只是被动地活着，然后成天生闷气世人亏欠你。”
看着像反驳的犬夜叉，卫宫士郎投影出个椅子做好。
“最简单的问题，差点被奈落杀死后的那段时间，你有询问过冥加强化铁碎牙的方法吗？”
犬夜叉浑身僵硬，戈薇和其他人也撇开头，他们很清楚答案。
“看来是没有了，让我猜猜，你那时候应该是想着反正奈落死了，我也不用努力了对吧？你有想过还有其他妖怪会像奈落那样崛起吗？”
“如果没有奈落和杀生丸逼迫你，我猜你大概到死都只会靠蛮力挥刀，所以我才说你过得很好，西之国强大一点的妖怪都被你父亲杀死和封印，或者就是你父亲的下属。”
“而你的父亲死于人类士兵的武器和大火，你敢相信一个横压一世的大妖怪会死于这些脆弱的东西？别傻了！犬夜叉！那是因为他当时就要死了，死于和那些大妖怪的战斗，以及丛云牙的反噬，嗯，就是戈薇你家仓库那把刀。”
“你只要吃血脉的老本就能活的很好，别怪我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太不努力，而且怨天怨地怨社会。”
无视已经化作石灰雕像的犬夜叉，卫宫士郎举起那条蛇。
“这是黑巫术的咒蛇，敌人都到眼前了你们都不知道，还问我是来干什么的，可长点心吧！弥勒你最近是不是过的太舒服了？”
被点名批评的弥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其他人也差不多。
他们大概从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觉悟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倒是桔梗若有所思，看着宣泄完郁闷只剩疲惫的卫宫士郎，她轻轻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一般情况下，只有太过相像或者完全不同才会招致厌恶，前者是看到自身的丑陋，后者则是因为三观不同，卫宫大人，你是哪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