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之挂了电话，又看见喻北泽发来了一条短信。
“菀之，你在哪里，看见了请回复我，打你电话没人接。”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喻北泽一看见她的号码，连忙拿起了手机。
“菀之，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你在哪里？”
舒菀之说，“北泽哥，我去学校了，忘了跟你说了。”
“去学校了，什么时候走的？”
喻北泽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一旁的高沁，起身走到窗前。
“就一个小时前，已经快到站了。”
他又问，“你坐的高铁？”
舒菀之说，“嗯，我下周可能不回去，意之要来学校找我。”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有人开着电瓶车经过。
一边走一边叫喊，“液化气，有换液化气的吗？”
舒菀之心中一惊，知道电话那头的喻北泽很可能听见了。
她连忙说，“北泽哥，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下高铁了。”
她将电话挂断，赶紧招呼着牛奶起身。
“牛奶，快，我们要走了。”
舒菀之在废墟中找到了几张未被完全烧毁的照片，赶紧就要出门。
谁知道喻北泽的动作很快，他直接开车就停在了门口。
她赶紧让牛奶从后窗跳出去，自己也迅速翻墙追上去。
她躲在院子后面的一棵大树上，跟牛奶一同趴在树叶下的枝桠处，正好将她的身体挡住了。
喻北泽跨过警戒带，踮着脚尖从废墟中跳过去。
屋里子并没有看见人，地上全是灰尘，几乎所有东西全都被烧毁了，一点补救的余地都没有。
“沈鸢，你可真够狠的啊！”
他气得嘴唇发抖，在心中庆幸舒菀之并未出事。
舒菀之躲在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将喻北泽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上去很是担忧，眼底尽是焦虑。
可是她现在没办法面对他，雾兮已经在沈鸢的面前暴露身份了，异界的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
牛奶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喻北泽的方向，它大气不敢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喻北泽皱着眉，看见灰蒙蒙的地板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他蹲下来仔细看那脚印，脚印不大，像是刚留下不久。
脚印一路上沿着地板走到了窗前，他站在玻璃后面朝外看，脚印却消失了。
舒菀之知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心想夜昭瑛在就好了，直接将他们的记忆拿走，就什么事都没了。
喻北泽没有多停留，开着车离开了韶华小区。
这时候高沁又打来了电话，她声音急促。
“喻总，今天已经有十多个记者给我们工作室打电话，询问接吻照片的事情，该怎么回复啊？”
喻北泽说，“我马上回去处理。”
他一回工作室，高沁立刻走过来迎接。
“喻总，网上关于舒菀之小姐的言论越来越多了，有人直接公布了她的个人信息，姓名年龄学校，包括她的母亲肖雪出车祸之事，甚至还挂出了舒盛意外身亡的新闻。”
喻北泽顿住了，“她父母的事情也被公布了？”
“是的，大部分人在说舒菀之小姐攀高枝，将她比作灰姑娘……”
高沁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不敢往下说了。
喻北泽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
“写这些报道的都是哪家新闻社的记者？”
高沁回，“J市聚焦网起的头，其他网站的新闻基本上都是依照这家的模板复制粘贴的。”
“那你就去联系J市聚焦网的人，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让他们把菀之的个人信息从网上撤掉。”
喻北泽揉着太阳穴，满脸的疲惫。
高沁应了一句，回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了。
过了一会儿，喻北泽收到了沈宏的电话。
他说，“北泽，你现在忙吗，我想找你谈个事。”
“不好意思啊沈叔，我现在有点事情，要不我们晚上约？”
喻北泽知道沈宏要跟他说什么，定是沈鸢又在弄什么幺蛾子了。
新闻的事情已经很让他头疼了，他现在是真的没有空闲再去管别的事情。
“好，那就晚上见，我到时候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喻北泽又盯着网上的新闻看了许久，他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黯淡。
当初他拒绝了舒菀之的表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他们的恋爱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影响。
没想到这一幕还是出现了，他竟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喻北泽脑中乱糟糟的，忽然觉得自己没了主心骨，这么糟糕的感觉还是头一回。
过了一会儿，高沁又回来了。
她说，“喻总，他们说撤掉新闻也可以，不过开价……”
“多少？”
喻北泽头都没抬，依旧闭着眼睛。
高沁回，“500万。”
“只能这个价？”
“价格已经谈过了，少一分都不行。”
喻北泽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给他们，新闻立刻撤掉。”
“好，我再跟他们说一下。”
她走后，喻北泽站起来将百叶窗完全打开，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间房屋。
此刻舒菀之同样愁眉不展，她也刷到手机上的新闻了，对此万分苦恼。
“菀之大人，你在看什么？”
牛奶见她忧心忡忡，忍不住问了一句。
舒菀之说，“哎，只怪北泽哥哥在J市太有名了，有人偷拍他跟我……哦不，是他跟雾兮假扮的我接吻的照片，还发布到网上了，现在已经是J市头条了，有人在人肉我呢！”
“人肉是什么意思？”
总算有牛奶听不懂的词汇了。
她说，“就是公开我的个人信息，姓名啊年龄啊家乡啊，在哪里读的书啊，还有家庭情况啊各种。”
牛奶问，“这样岂不是会威胁到您的安全？”
“倒是没有严重到有性命之忧的地步，可能舆论压力会大一些，不过我没那么在意这个。”
舒菀之心态坦然，并不觉得这些新闻就能将她压垮。
她一直在摩挲着手腕上的万灵镯，她依旧无法将它重启。
这些天她的煎熬太大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夜昭瑛诉苦了。
也不知道夜昭瑛在焯辉大陆怎么样了，离山星部落的统一是否还很遥远。
“大人，你要不要趁现在雾兮的意识没有觉醒，先试一试将体内的气息逼出来？”
牛奶知道她在想谁，迫不及待的出谋划策。
舒菀之皱着眉，将自己的双手抬起来，盯着手指看了许久。
“试试就试试吧，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盯着牛奶的眼睛，问它运气的方法。
牛奶说，“将术鬼之气从体内逼出来，其实是所有术法中最难的，不光只是运气这么简单，还要将气息突破自己的皮肤层，待气息完全透出来后，再控制气息将它们化为自己想化成的形状，也就是说，这一简单的动作，其实涉及到了三种运用。”
“调动气息我会，之前学习飞行术也是这样过来的，后面两种我倒是从未接触过。”
舒菀之话音落罢，已经将术鬼之气凝于指尖。
牛奶也感觉到她指尖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了。
它说，“大人，您能感觉到气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吗，就像、就像您感冒鼻子不通的那种感觉？”
舒菀之说，“倒像是便秘的感觉……”
“呃，可能吧，您感觉到了吗？”
牛奶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的菀之大人有时候说起话来总是太过粗鲁。
她回，“有啊，就是因为被挡住了，所以我的气息才出不来。”
“您闭上眼睛，感觉一下手指上方的纹理，一边运气，一边寻找最薄弱的突破口。”
舒菀之有点听不懂牛奶的意思，什么叫最薄弱的突破口，难不成手指上的皮肤有厚薄之分？
她生物学的不好，还真不知道手上最薄的皮肤在哪。
牛奶见她无动于衷，又强调了一遍。
“大人，您干脆将术鬼之气否汇聚在指甲上好了，指甲与皮肉连接的那个部位。”
舒菀之还是听不懂它的意思，凭借自己的理解胡乱操作了一番。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她十个手指甲竟传来一阵酸胀感。
牛奶见她皱眉，便知道她找对了地方。
“很好，气息汇聚的位置找准了，现在只要用力将气息从连接部位流通出来就行了。”
舒菀之听完之后一直在碎碎念。
“流通、流通、流通……”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皮肤下来回窜动，可始终无法从牛奶所说的连接口出来。
她倚靠在树枝上，静下心来感觉自己的肌肤纹理。
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耳边的鸟鸣叽叽喳喳响个不停。
甚至很远外的汽笛声都能听见，微风轻拂，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左右摇摆。
树叶来回碰撞，哗啦啦的声响将舒菀之的记忆带回很久以前的过去。
那时候她跟舒意之都还是懵懂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到每天在弄堂中疯玩。
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全是绿油油的青苔，有年迈的老者聚集在院子里表演评弹。
吴侬软语，在弄堂中经久不散。
可惜这样平静的日子，自舒菀之长大成人后，就很难再看见了。
城市越来越发达，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
没有多少人愿意静心去听一声鸟鸣，或是躺在板凳上看白云变幻着形状。
舒菀之幽幽叹了一口气，竟觉得指尖的撕裂感骤然消失。
身体极度的放松，比方才精神抖擞了许多。
她听见牛奶惊呼一声，“大人！出来了，气息出来了！”
舒菀之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手指头像是刚从热水中捞出来一样，散发徐徐热气。
乍一看是纯白色的水雾，仔细看来却又夹杂几缕幽紫。
她把手抬起头，与面部平行。
“这、这就是我体内的术鬼之气？”
气息源源不断的朝四面八方散去，没一会儿这片枝桠都被雾气环绕住了。
牛奶决定趁热打铁，抓紧时间提点着舒菀之。
“大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控制这些气息，将它们凝聚成你想要它们成为的样子。”
舒菀之问，“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牛奶在想该怎么组织语言，它眨巴着眼睛，盯着不断往外扩散的术鬼之气。
它先从嘴里吐出了一个泡泡，泡泡越来越大，最后将舒菀之跟它自己包围在了其中。
同时包住的还有她的术鬼之气，透明的泡泡悬在枝桠上，在半空中忽闪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