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之嘴唇发白，头上满是虚汗。
她双眸紧闭，一边哆嗦一边感受着牛奶所说的气息。
她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暂时放下内心的恐惧。
过了好久，舒菀之率先感觉到了手掌间回旋着的热流，热流慢慢从手臂汇聚到了头顶。
“快下去啊，往下走！”
舒菀之在心中呢喃着，热流果真开始沿着她的脊柱慢慢分开到了两条腿上。
最后沿着小腿灌输到了脚底，她紧贴在石壁顶部的身体总算有了些许微动。
“下去下去下去……快让我下去……”
舒菀之睁开了眼睛，身体用力一颤，后背终于完全离开了石壁，逐渐往下沉。
她本以为目标达成了，顿时放松下来。
就在此刻，脚底的两团气息突然又沿着血管四分五裂了，她的身体竟飞快的从空中摔下来！
“救命啊！牛奶救我！”
舒菀之觉得自己死定了，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牛奶急死了，奔着她的方向跑过去。
“大人！”
舒菀之要是摔死了，牛奶也活不长。
舒菀之的身体急速下降，摔到了方才的巨坑内，还在下落。
牛奶趴在巨坑的边上，以为舒菀之要被摔成肉饼了，她的身体却突然间停顿了下来。
舒菀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又重新汇聚了体内的气息，及时止在了半空。
她睁开眼睛，额头的两滴汗水滚落而下，渗入了河床。
“还好还好，我没有死……”
只差五厘米，她的脸就要陷入泥土中了！
她慢慢调整了体内的气息，悠悠的从坑内飞了出去，稳稳落在了牛奶的面前。
牛奶双脚一蹬便窜入了舒菀之的怀里。
“菀之大人，你吓死我了，牛奶还以为你……”
舒菀之觉得指尖滑过一丝湿润，低下头时，却看见手上沾了一层墨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
“牛奶，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鼻涕？”
牛奶深吸一口气，委屈的抬起了头。
“大人，不是鼻涕，是我的眼泪。”
舒菀之皱着眉，满脸嫌弃。
“眼泪？这个手感，就说它是鼻屎，我都相信了。”
她甩着手想把牛奶的眼泪弄掉，却又听见牛奶的声音。
“大人，别把它扔掉，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当做止痛药，敷在伤口上，立马能见效。”
舒菀之瞪大双眼，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骗我吧，怎么感觉你浑身上下都是宝，你的皮毛是不是还可以做成大衣啊？”
牛奶一听，还以为舒菀之要剥了它的皮，呜咽一声，连忙又钻到了她的怀里。
“牛奶，你的眼泪就先放你这里保存吧，等我哪天需要用了，你再给我。”
舒菀之捏开它的嘴，把眼泪扔了进去。
牛奶又说，“大人现在既然已经是半术鬼状态了，而且术鬼之气还很强烈，那很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空谷。”
“空谷是什么？”
舒菀之觉得自己又要学到些新的词汇了。
牛奶从她怀里钻出一个头。
“就是我嘴里的这个东西啊，跟虚境是一个道理，都是用来储藏东西的地方。只不过焯辉大陆的人，称其为虚境，术魂界的人便称之为空谷。”
“原来是这样，意思相同，只是说法不同罢了。”
舒菀之点了点头，明白了牛奶的话。
“大人现在想找出自己的空谷吗？”
牛奶问她，眼中别有深意。
舒菀之说，“我以为空谷就像某些能力一样，是需要修炼的，怎么，难道只要我的术鬼之气足够强大，空谷就会自动生成？”
“空谷不同于虚境，只要术鬼之气强烈，便会自己形成。虚境的话就难多了，它对主人本身的要求更加的高，不光要有足够的灵力，还要有耐性将之炼化出来才行。”
牛奶将两者的不同分析给她听。
舒菀之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我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居然会意外变成半术鬼，拥有了平时我想都不敢想的异能。”
这样说来，她也算是有能力跟夜昭瑛并肩而立啦！
舒菀之的心里泛起一丝喜悦，她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山洞。
牛奶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本想继续跟她说的话，也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它想说，她的身上一旦沾了术鬼之气，便不可能再与夜昭瑛平稳的在一起了。
术鬼之气与灵力本就相冲，两者交融会同时伤害到拥有不同气息的两个人。
如此看来，相爱相杀，已是定局！
除非两个人意志力强大，能够抵挡着住两种气息相抗所产生的巨大能量，方可再次交融。
但这之后的痛苦将会持续不断的困扰着他们，许是肉体折磨，许是精神折磨。
总之引起的一系列后果难以想象，大多数人终是熬不过这苦难，被迫分离。
“那菀之大人，您是要准备去找七殿下了吗？”
舒菀之一脸兴奋，额间的花纹更加的红润了。
“那当然，我先看看昭瑛在何处。”
她打开了传音石，唤了许久却都没有得到夜昭瑛的回应。
舒菀之将传音石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反复试了不下十次，可是夜昭瑛那边就是没有动静。
舒菀之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昭瑛不理我，难道他遇到什么危险了！”
她把传音石收起来，急得团团转。
牛奶不停的安慰她。
“大人先别急，你再等一会，或许他马上就回你了。”
舒菀之坐在地上，背部贴到石壁上，她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了方才的骷髅。
“牛奶，你说刚才的那群人到底是谁啊，究竟是怎么把我变成半术鬼的，是把自己的能力都灌输到我的身上吗？”
牛奶摇了摇头，说。
“还记得我之前喂你吃过的灵体吗，我告诉你那是术鬼的亡魂，这么跟你说吧，刚才的那团白雾，其实就是大量的灵体，他们死去很久了，只是长期聚集在此处，逐渐形成了一个大灵体，它们虽然是死去的东西，可是生前的一些能力并未消失，如果寄居在活体身上，便又可以释放出来了。”
舒菀之拧着眉头。
“那我岂不是又相当于被当成了寄居体？”
牛奶想了一下，没有否认。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是寄居，而是它们将自己的术鬼之气注入了你的身体中，这是永久存在的，不会再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剥离。”
“这样啊……”
舒菀之暂时不想去考虑坏处，眼下她已经受不起任何大起大落了。
她用手指摩挲着万灵镯，闭上眼睛默念着夜昭瑛的名字，脑中浮现出来的是山星部落的场景。
牛奶知道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想要赶紧见到夜昭瑛。
万灵镯微微闪着光，迅速带着舒菀之跟牛奶消失在了山洞内。
山洞内顿时空了，只剩下两盏烛火还在不停摇曳。
舒菀之再睁眼时，已经身处山星部落了，此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她摔到了日晖河边，双手撑地，沾满了泥土。
她蹲在岸边，直接用日晖河的水将尘土洗干净了。
牛奶伸出舌头舔了两口水，发现河水异常的甘甜。
“牛奶，快过来！”
舒菀之看见树林后面出现了几个火把，大量人群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呢。
牛奶快速跳回了舒菀之身上，警惕的观察着那群人的动作。
舒菀之佝偻着身体，悄悄隐没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那群人悉悉索索的踩着落叶，从石头前面的小路走过。
“西祭司大人也真是的，怎么现在派我们巡视啊，这黑灯瞎火的，哪里会有什么敌人！”
“你别抱怨了，既然是祭司大人的命令，我们只管执行就行了。”
“什么嘛，她就是仗着自己的祭司身份胡作非为罢了，我们为她卖命，可是她呢，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听说前不久才立过功的双胞胎姐妹突然被南部人杀了，西祭司大人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出钱让她们的家人找个地方厚葬，态度薄凉的很，真是叫人心寒啊！”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倒也知道一些，好像最后随便找个山头扔了，也不知道尸体有没有被猛兽吃了去。”
“是吧，祭司大人这样对我们，还怎么叫人心服口服的跟着她，只会逼着人投靠其他三部去！”
她此话说完，后面的一群人纷纷迎合她。
站在那个人旁边的人却回过头去对着他们“嘘”了一声。
“这种话我们私下里说说就算了，切莫让旁人听了去，人多口杂，小心西祭司大人一怒之下清理门户！”
“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
那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走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了，舒菀之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是西部，我们来错地方了。”
本以为万灵镯会跟随她所想直接前往北部的，却没想到错来了西部。
舒菀之决定再试一次，便又闭上眼睛摩挲着万灵镯，不停在心中念着北部北部。
她带着牛奶再次消失了，这一次没有再走偏，稳稳落到了北部地界。
舒菀之认得这里，之前跟夜昭瑛通过传音石联络的时候，背景就是这边。
她认识后面的那一片山脉，舒菀之垫着脚尖，看见不远处连绵起伏的灯火了。
“牛奶快看，昭瑛一定就在那里！”
他跟左旌已经收复了北部，舒菀之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突然闯进去会被抓起来。
她定定心心的跨过草丛，朝着灯光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