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正与阿三研究梦貘赋，春芽胳膊上挂着个食盒，气鼓鼓地冲了进来。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去了御膳房，宁宁眉心一跳，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一个冷宫妃嫔身边的宫女，在御膳房会受到什么样的冷遇不用猜她都能知道个大概。
她也没什么话，姿态从容地走到桌子旁坐下，掀开食盒一看，里面是一碟青菜和一盘寡淡无味的白切肉，她又嗅了嗅，哟，还是新鲜的呢。
御厨挺厚道的了。
她看那些宫斗剧啊什么的，有多少弃妃只能享受馊饭的待遇。
这个不错，普通百姓家连新鲜蔬菜都吃不起呢。
见自家娘娘施施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口中，脸色一点也不见怒色，反而露出几分笑意，春芽表示她都要惊呆了好吗？
按照娘娘的脾气，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粗劣食物哪里是她这等贵人能吃的？宫女太监吃的都比这个好啊！
春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急急道：“娘娘，奴婢还是去给您请太医吧。”她觉得自家娘娘肯定是撞到脑袋了，也有可能是刺激过大得了失魂症什么的，这么不吵不闹安安稳稳地，简直不像是自家娘娘！
“可爱呢？”宁宁出言问道，她心知春芽这丫头就是这么个性子，反正她就是去请太医也请不来，除非是燕帝那渣渣亲口准许，否则以宿体在宫中结仇之广，没有人动动手脚弄死她宁宁都该满意了，别指望会有人好心让太医来钟粹宫。
不过，她本就不需要，她自己的医术比之太医们不知道要好多少，这身子只是长期郁结于心有些体虚，如今她来了，稍微将养几日就能恢复健康了。
春芽连忙将可爱从笼子里抱出来，放到宁宁怀里。
可爱是一只奶油虎斑色的加菲猫，圆圆的大饼脸囧萌囧萌的，上手皮毛光滑柔软，如今大半没人喂食，可爱显见是饿了，一只爪爪搭在她手掌上，嘴巴一动一动地吃肉，狼吞虎咽满嘴油光，宁宁看了有些心疼，连忙又给它喂了一块肉。
看宁妃娘娘怡然自得地撸猫，还喂猫儿桌上的肉片吃，春芽便红了眼眶，在桌前默默垂泪。
“娘娘……”春芽语带哭腔。
宁宁见这孩子哭得可怜，又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无奈之下直接把筷子上原本喂给可爱的白切肉，转而塞进这丫头嘴里。
可爱见眼前的肉飞到别人嘴里了，瞪圆了一双猫眼。
春芽哭声立止，她嘴巴动了动，下意识将嘴里香喷喷的肉咽下去，抬头就见宁妃娘娘玉腕轻扬，抵住脸颊，美眸中浅笑盈盈。
“好吃吗？”
春芽呆愣一瞬，被娘娘美貌所摄，到口的话顿时转变成一句：“好吃。”
“好吃就行，别想这么多，快坐下吃饭，吃完饭还要干活呢。”
“哦。”依旧木楞的春芽端着米饭坐下，机械式地不停塞饭，吃了几口之后才回过神了，她一个奴婢，怎可和娘娘同桌吃饭？
当即惊恐万状地要跪下请罪。
屁股刚离开凳子，就被眼疾手快的娘娘按住肩膀又坐了下去。
语气轻描淡写：“如今我不是贵妃娘娘，你也不必多此一举。只此一次，下次随你到哪里吃，都随你意。”
春芽听着自家娘娘云淡风轻的一句“不是贵妃娘娘”，这才发现娘娘的自称是我，而不是高位妃嫔专用的本宫，不由瘪了瘪嘴，感觉又想哭了。
想到娘娘大概不喜眼泪，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把泪意憋回去，嘴角扯了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娘娘，您也多吃些肉，补补身子，别都给可爱吃了，奴婢把奴婢的那份儿喂它。”
殿外传来一点声响，钟粹宫里两主仆毫无察觉，倒是阿三跳上桌子，在宁宁耳边：“主人，燕帝和姬流光他们在门外偷听。”
宁宁心中一动，表面上继续不动声色地撸猫，悄悄问系统：“还有其他妃嫔，比如纪嫣然之流在吗？”
“没有，除了燕帝和姬流光，只有随侍的宫女和太监。”
宁宁心中了然，她看了一眼春芽，开始发挥演技，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懂，可爱在我眼里就跟我的孩子一样，喂它吃点儿肉罢了，它既然喜欢，又有什么打紧呢？”
她放下筷子，轻轻抿起嘴唇，艳丽逼饶容颜显露出几分黯淡和失落。
“春芽，以后你多看着它点，别再让它到处乱跑。今时不同往日，本宫不希望有一见到的是可爱的尸体。”
宁宁又用上了本宫的自称，春芽下意识挺直腰背，脆生生应了一声。
“是。”
可随后春芽意识到这话中隐含的悲凉，不由沉默下来，猛然将脸埋进碗里，大大地扒拉一口饭，强忍住眼中的酸涩之意。
殿内宫外一片寂静，燕帝在门口停下脚步，他不动，身后的人一个也不敢动。
姬流光眉眼低垂，眼角余光不经意间将燕帝复杂的神色尽收眼底，听着殿内不断传出的低语，姬公公无声地勾起唇角。
“别伤心了，冷宫也没什么不好的，清净，自在。呵，不过才五年，我却感觉已经过了五十年……如今我没了家，没了亲人，没霖位权势，身边只有你和可爱陪着我，这就是皇宫啊。”
宁宁没有一句伤心难过，眼神怅然，可春芽却觉得娘娘的心在流血流泪，稍稍一碰，就钻心剜骨的疼。
春芽哽咽道：“娘娘……”
“春芽，回头吧门口那片花清了吧，开给谁看呢？还不如种些能吃的蔬菜，可惜不能养些鸡鸭，不然咱们不靠外人，也能自给自足了。”
这话的燕帝嘴角一抽，这女人，把皇宫当菜园了不成？
姬流光眼底流露一丝笑意。
“娘娘，您真是……这时候还开玩笑。”春芽破涕为笑，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脱口道：“如果娘娘您能诞下一位皇子就好了，这样老了也能好过些。”
完她就后悔了，偷眼觑自家娘娘，果然见美人脸上笑意顿消，心里悔得连抽自己十八个耳光！这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却不想宁宁暗自为春芽的配合点了个赞，低落的话语传出。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她神情悲伤，眼圈瞬间红了，“打从进宫那起，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燕帝心头猛地一跳，他下意识看向姬流光，两人同时想起大婚当晚娇艳如花的美貌少女，和次日她毫无怀疑地喝下去的那碗浓稠的苦涩汤药。
燕帝神情恍惚，他看着眼前昏暗的钟粹宫，脚下抬了抬，还是没有踏进去，转身匆匆离开。
姬流光看着燕帝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巨大的钟粹宫匾额，嘴角噙笑，不紧不慢地走了。
这晚上，姬流光做了个奇异的梦。
梦郑
他变成了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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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喻卿的告白地点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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