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学校放学后，又是一天。
艾笑先提前到了学校大门，将她中途离开修好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万书文，然后再嘱咐了一句，今天别再往别处走之后才回了头和安平他们再次汇合。
“怎么样？”
“角落里有三个，这座位上有一个。”安平将手放在座位的凳子上，“这里有一半明显的痕迹。”
“旁边那个文科班也是，”赵耀祖和苏明镜过来，指了指那边，“四个鬼怪的痕迹，底下的理科班，两个班分散，一个班两个。”
“那也就是说这栋楼有十二只科场鬼？”艾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间教室，“他们在这里开集体聚会吗？”
“那还没准真是，”苏明镜接下了艾笑的玩笑岔子，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自从跟着安平他们，每次遇见的都是单只鬼，从来没有这么大一个数量，“这不是很正常对吗？”
“相当不正常，很诡异。”
安平没说话地游走在凳子和角落之间，手上一直是张大着的，用掌心在感受着这四处印记。
赵耀祖也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方法不同，他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手贴着地板，“你感觉到了吗？”
“凳子上的印记和旁边的角落不一样，”安平脑子里出现了点不好的画面，“这个带着温度。”
赵耀祖和安平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个底。
他们刚想和艾笑还有苏明镜解释，门口就来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她明显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提防，她看到了安平正站在她的座位旁边。
谢韩玉在查找资料的时候自然没放过其他的一些不容易注意的相关资料。
有正就有邪，有邪也就有正。
有鬼怪的存在当然也就有除妖师的存在。
谢韩玉有些警觉地看着这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和科场鬼呆久了，有了那种感觉。
这四个人对她有威胁感。
还好她只不过是一个人过来的，科场鬼正在她家里等她。
一时之间，五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过谢韩玉的眼神让安平那几人有了些不妙的感觉，毕竟他们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在教室里可不好解释。
苏明镜有点担心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有点胆小的姑娘会不会以为他们是什么坏人从而大声尖叫将保安引过来。
“你们……是老师吗……”
谢韩玉被挡在墙后的手扒拉着门框，她看着安平，那种威胁感格外明显，还有另一边那个即使是看见她也不站起来还坐在地上的男人，和科场鬼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她下意识觉得这些人是来找科场鬼的，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啊，对，我们是，”苏明镜看这孩子有点呆呆的样子，干脆地顺着她的话茬子接了下去，“来检查一下卫生，即使是高三考生也得注意学习环境啊，你是这个班的学生？”
苏明镜小幅度地踢了赵耀祖一脚，他这才站起来。
“啊……是……”谢韩玉感觉还行，心脏没有想象中跳的那么快，“不好意思老师，我忘了带我要用的资料回家，所以现在过来拿一下……”
“拿吧拿吧，不用这么拘谨，我们也就是检查检查卫生而已。”
“好，谢谢老师……”
谢韩玉表现的就像是个有点惧怕老师的普通学生，垂着头走到了离她，离廖乐那几人最远的最安全的位子上，随便拿了沓卷子。
她能感受到除了刚刚和她一直对话的其他三人的视线，一直完全没有遮掩地盯着她看，像是在打量。
“那我先走了，谢谢老师。”
谢韩玉对着四人鞠了一躬，然后马上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姑娘有点奇怪啊。”艾笑环着臂看着谢韩玉有些匆忙的脚步，“她身上有味道吗？”
“没有，干干净净。”赵耀祖走到了门外，看着谢韩玉下楼，看着她走到了广场。
“就是太干净了，”安平对着赵耀祖说，“这个地方的科场鬼的气息如此浓厚，按常理来说，长时间呆在这里都会沾染上味道的，她却连一丁点都没有……赵耀祖……”
“我跟过去看看，电话联络。”
不需要安平特意说，他都早就变为了鬼怪的样子。
赵耀祖直接从五楼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落在了谢韩玉的身后。
安平则将三颗银球拿在了手上，银光球被他幻化成了一把刀的模样，在那个凳子的右侧划下了一片表皮，将它夹在古鬼存录之中。
“所以你之前和赵耀祖那个眼神确认的对视是什么意思？”艾笑看着安平开始作法追踪这里的科场鬼，在一旁问道。
“有些古鬼是可以被普通人类召唤出来的，”安平一边摆阵一边对着两人解释，“部分是那些被曾经的除妖师封印的恶鬼，部分是那些老实本分由不肯堕入轮回的死魂。”
“恶鬼就像笔仙一样，他们被封印的阵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又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了出来，有些孩子总是不怕死的把这个当做一场冒险的闹剧，然后就把这些恶鬼召唤出来，任他们作恶，然后屠杀。”
“剩下的那些死魂，尤其是像科场鬼这样死前带着执念的死魂，几百年前是各路除妖师层出不穷的年代，谁都可以耍几个法术，他们这种半吊子除妖师最爱做的就是研究阵法，去召唤出一些能帮助他们的死魂古鬼，科场鬼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科场鬼，肯定是召唤科场鬼的阵法被不知道哪个学生发现了，还传播出去了。”
“这种阵法不能太认真，你请了鬼就得送鬼，不然你就要开始建立情感联系控制住鬼怪，要是你两个都不做，这些无意识被召唤出来操控的古鬼就会在一定时间之后爆发，开始转变为作恶的鬼怪。”
安平神情不是很愉悦地看着古鬼存录上乱七八糟缠在一块的追踪线，无奈地将它关上，然后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
“科场鬼出现的太多，而且是被人为强制从他们隐居的地方拉出来的，”安平的表情很严肃，他看着艾笑和苏明镜，“古鬼存录已经用不了了，他们正在转化为恶鬼。”
“我们得快点了。”
“这小丫头片子，没事我都不行。”
赵耀祖距离谢韩玉也有个五米远了，而且还是处于鬼怪的形态，按照常人来说，即使是有些敏感的人都顶多回个两次头，然后皱皱眉以为是自己太过于神经质。
而这个女孩，不停地回头不停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斥着迷惑。
她身上根本没有灵力，更加没有阴阳眼，怎么可能会对鬼怪形态的他有所反应？
只能是和科场鬼有联系，早就接触过鬼怪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状态了。
赵耀祖在谢韩玉不知道第几次回头之后忍不了了，直接干干脆脆地站在她面前，眼神紧锁住她，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至五十厘米。
谢韩玉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眼里的迷惑变成了惊恐。
可是她转了好几下眼睛，都没有见到她以为的东西，便有些不安地开门进了房。
然后在快把门缝关紧时顿了顿，再往外看了两眼，确定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才进了门。
赵耀祖已经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谢韩玉做这些无聊的动作了。
他完全不需要再跟着她便感受到了鬼怪的气息，只是这气息相当温和，倒是一点都不像要害人的。
这么一下的感觉让赵耀祖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先把这边的大致情况发给了安平几人，然后就将自己幻化成一根头发丝儿，附着在谢韩玉的头上。
“你又在开始写作业了吗？辛苦了。”
谢韩玉倒了一杯极香的茶，面上的表情也由戒备怀疑换成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而且她还十分尊重地先敲了敲门才进去本就是她房间的房间。
科场鬼看到谢韩玉进来了马上笑着站起来，将茶拿在手上，喝了一口，对着她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又开始奋笔疾书。
谢韩玉也就干脆地坐在一旁，也拿起了一本书看。
两人的氛围倒是宁和的很，像是两个朋友相处一样。
——什么方法都好，找到其他科场鬼的下落，他们已经开始转化为恶鬼了。
赵耀祖接到了这个消息就完全放开了手脚，也不打算把自己的踪迹给隐藏下来了。
他变为了鬼形，直接上手将科场鬼一把拿下，手幻化成了刀，架在了科场鬼的脖子上。
科场鬼眼睛都瞪直了，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谢韩玉感觉到了科场鬼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个小小的卧室里本来就满是鬼怪的气味，所以她并不知道科场鬼是被另一只鬼怪给胁迫住了。
“想让她看看现在的情况吗？”赵耀祖弯下了腰，将嘴放在科场鬼的旁边，“你还挺喜欢她的对吧？”
“怎么样？要不要让我现形？来吧，我可以满足你……”赵耀祖将手也放在了科场鬼的脸上，拍了拍，“只是……我们都不想伤害这个小姑娘的对吗？即使她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姑娘……”
科场鬼的瞳孔开始放大，手心不自觉地开始抖动，液体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滴在纸张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谢韩玉将书合上放了起来，站在了科场鬼的身边，有点无措，任何资料都没有关于鬼怪身体不舒服要怎么办的文字，“需要我做什么吗？”
科场鬼站了起来，眼神直愣着看着女孩。
“我要……离开一下……”
这是科场鬼第一次用人类的话在和谢韩玉沟通，但是语气吐字像个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还带着结巴。
谢韩玉听到离开这个字眼，马上竖起了汗毛，她拼命压抑着自己几近扭曲的脸，然后还是温柔地看着科场鬼，甚至靠他更近了一些地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那只冰凉的手里全都是汗，“怎么了？去哪啊？你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还有别的认识的人吗？”
赵耀祖皱着眉看着谢韩玉的脸，刀压下去的力度更加大了一些。
“有事……”
科场鬼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谢韩玉的眼睛。
“有什么事？”
谢韩玉不肯放手地一直抓着科场鬼，“我不能一起去吗？”
“你是要去找那几个人吗？还是找你的同伴？”谢韩玉看科场鬼汗越流越多，越来越紧张，她的脑子里无法克制的开始胡思乱想，什么可能性都完全不经思考地灌进脑子里，“你要离开我了吗？我不是已经和你建立了情感联系了吗？为什么你要走？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最起码……最起码要到我高考以后……”
谢韩玉快被那股无形的压力给逼魔怔了。
“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所有人对我的期望都那么高，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背弃我……你绝对不能……”
她干脆放开了科场鬼的手，捧着他的脸，这双人类的手诡异地和赵耀祖捂住科场鬼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我不是……”
“想吃什么想看什么想玩什么想喝什么，”谢韩玉直接抱住了科场鬼，即使抱住的代价是浑身冰凉，她也紧紧地抱住，“想要什么？嗯？说就是了……放心，你这么好，还这么帮我，我肯定都会满足你的……你乖一点，坐回去……”
“不是……”
“什么不是！”谢韩玉抓住科场鬼的衣领，暴虐地对着他怒吼，“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除妖师都来了！就是来抓你的！我可是好好地在保护你完全没有把你的踪迹透露出去！你现在却想走！？你不能走！”
“啊啊，本来不想这样的，”赵耀祖松开了手，刀也干脆地变回了原形，“科场鬼看看，这姑娘崩坏了吗？”
科场鬼下意识地转身将谢韩玉整个挡住，手里多了一支毛笔，对着赵耀祖乱打，想让他滚远一点。
赵耀祖完全不在意甚至是嫌弃地一把将那只毛笔夺走随手扔在地板上。
他变回了人形的样子直接踹了过去，将科场鬼踹进了女孩的身体里，使他穿了过去然后被打在墙上直接昏迷。
谢韩玉惊呆了，她看都没看一眼科场鬼，颤抖着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害怕地反手在地上找着能防身的东西，“你是刚刚那里的……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