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都知道，宋青杨会变得如此，自己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
不管是他对许婳的情感，还是对时暖的守护，对宋青杨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其实他愿意娶宋青杨，也做好了跟她一辈子的准备，但说真的，他从未想过跟宋青杨之间要有感情。
第一，他认为宋青杨不会爱上他，她心里只怕永远会念念不忘宋衍生。
第二，他也不觉得宋青杨这样的女人，可以征服他的心，彼此的婚姻，不过是一种交易。
他跟时元博各怀心事，各得所需的交易。
说到底，宋青杨是受害者，而他，也是伤害宋青杨的施暴者之一。
余都薄唇微动，过了会儿后，才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宋青杨扯唇轻笑，说：“我今天既然跟你坦白，你就该知道，我要的并不是你所谓的道歉，当然，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补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无知。”
余都说：“我从未觉得你很无知，只是觉得有些事情……”
“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我没必要知道，对吗？你我离婚之后，你同意跟我复婚，你说我跟你很相似，你说你有点儿喜欢我，那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可是后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跟你的确有点相似，因为我们心里都藏着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人，可你的不可能，是因为那个人不在了，以至于她在你心里就是永恒的，我却不一样，我是可以经常看见二叔的，我的心冷只要靠着二叔对我的冷酷，就足以被浇灭，所以二叔对我来说不是永远的白月光……所以我会爱上你，你却永远爱不上我！”
宋青杨离开，有一半是自己生病的原因，还有一半，是她觉得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
两个人挣扎在其中，却怎么都挣脱不出去。
孩子没了，她是难过的，但她得承认，那也是解脱。
她的情绪太不好了，晚上睡觉会做恶梦，会从梦里惊醒。
会患得患失，会不知所措。
她上网查过，说那是孕期综合症，也许吧……
她想，但她知道哪些问题存在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怀孕。
沈酒儿这半生来，就爱过两个男人。
一个是宋衍生，因为道德，因为世俗，因为伦常，这份感情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不可能有结果。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陷在这份感情中走不出去，没有想到余都会突然闯入她的生命。
她最开始讨厌他，排斥他，厌弃他，只想跟他解除婚约，永远不要靠近他。
同时心里也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跟他订婚，是为了父亲的股份诱惑，可是订婚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未来解除婚约的准备。
但是每曾想到，两人的命运就那么纠缠在一起。
如今，几年过去了，经历结婚，离婚，复婚，现在又在商量离婚或者拯救婚姻的路途中……
这真的是她意料之外的，她没想到跟余都居然还能走到这样的一步。
这样奇怪，却又好似命中注定的一步。
余都那边，缓了口气后，才说：“所以，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回去，甚至想跟我离婚，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可能爱上你？”
宋青杨笑：“余都，你这话，表述的不够准确。我认为我们之间无法继续，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一个不可能爱，一个不懂怎么爱……就算我跟你回去，重新开始，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我们已经离过一次婚了，这么反反复复，浪费的是彼此的时间。”
“那你之所以觉得我不可能爱上你，是因为你觉得，我之所以娶你，是因为许婳，是因为我想保护时暖？还是有别的原因？”
“就这个原因还不够有说服力吗？因为我宋青杨，是不可能为了保护一个人，而去选择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我没有那么伟大，或者说，没有那么深刻的去爱过……这方面，我是佩服你的。”
“另外……”宋青杨继续说：“哪怕是我们复婚的时候，也是因为被我威胁，你怕我伤害时暖……虽然你当时说了那些话，但是如果没有想要保护时暖的心，你也不可能会答应跟我复婚，或者如果我没有因为时暖威胁到你，你我之间已经成了陌路，如此，也就没有我们现在面对面坐着说这些了。”
宋青杨说：“余都，我其实是有点感激你的，因为当时，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跟我复婚，可那时候，我父亲入狱，宋氏没了，我一夜之间成了全市的笑柄，所有人都觉得你会弃我不顾，曾经捧着哄着我的人，除了酒儿，其他都在对我落井下石。
可是因为你，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重新被尊重，重新被人看得起，重新被众星捧月，甚至成了许多女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你给我悲伤，但你也给我欢喜。你给我难堪，但你也给我荣耀，所以说真的，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了……”
余都静静的听着她说完所有，深吸一口气后，他问：“还有吗？还有什么你想说的，可以现在全部告诉我……因为你上面说的那些，还不足以让我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
宋青杨一怔，皱眉：“余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继续跟我维持这段婚姻吗？然后呢？你会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们之间又该如何相处？这些你都考虑过吗？你都考虑好了吗？这世上，许多东西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不可以，难道你不知道吗？”
“但是至少，我们刚才的‘合作’，就很契合，很美好，不是吗？”
沈酒儿微楞，跟着脸上立马染上一抹红晕：“余都，我跟你正经说话，请你严肃一点！”
余都道：“我很严肃，我说的也全部是对彼此负责的话……青杨，我是喜欢你的，至少刚才我的表现，以及你的反应，可以说明我们是有互相喜欢的感觉，而爱，恰是从喜欢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