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马车？
重楼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莫笑也发现他的异样了。
“世杰今天早上说要坐马车去城西玩的。”重楼说完，一张脸已经完全青白了，“不行，我先去看看。”
重楼倏地站起身来，一句话都不再说了，直接往门外奔去。
莫笑见了状也要跟上前，被李梓桑拉住了，“等一下，你在医馆里呆着就好，我去看看。你又不会武功，别去拖后腿，万一那些强盗回头，我还得顾着你。”
莫笑得意地一扬头，“谁拖后腿呀，咱们跑过去，谁在后面谁才是后腿。”
她说完，趁李梓桑发愣，轻轻一扭，挣脱了他的禁锢。
“李梓桑，有本事你追上我再说。”
说完，她吸一口气就奔了出去，瞬间不见了人影。
李梓桑双眼一瞪，刚才是莫笑么，那么快的身手？
*
重楼到城西悬崖的时候见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还是几个穿着衙服的正在拉线劝止人们往悬崖探头。
“你是什么人，不能靠近崖边！”一个衙差看到重楼过来，往他面前一拦。
“咦，你是莫家医馆的那个伙计？”此人正是陆顺子，自然认得才搜查了又打扫了一个下午的房间的主人，莫家医馆的伙计。
“是，就是我。官爷可知道摔下去的人的身份？”重楼问。
“哪里知道？崖边已经不敢靠近了，站在安全距离看的话根本瞧不见崖下的人。听说刚才还有人声，现在一声叫唤也没有了，八成是死掉了。”陆顺子看在是莫家医馆的人，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喂，你干嘛，都说了不能靠近。你没看到那边崖边的大石块已经松离了泥土么？”陆顺子见重楼试图往前，又将他拦下了，“你想救人也得等马成的绳子拿来了才行，最近雨水多，这一边的山崖都不牢固了，没有绳索拉着下去，万一这一块儿再滑了坡，到时别说救不人了，自己也得搭进去。”
重楼看了看崖边的土质，的确很松，从上面的车痕来看，刚才马车应该就是被逼到了边上，车轮压到了松塌的土层才摔下去的。
许世杰也是练过武的，一般的强盗土匪并不是他的对手，按理来说不会将他逼至险境才对。
刚才他一着急没有细想，现在想想，许世杰不过是说要摘几朵花，不可能在这郊外耽搁太久，也不可能碰上那伙强盗才是，所以这摔下去的应该是刚好经过的路人。想到不是许世杰，重楼就放松多了。
“你怎么在这里？”
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重楼回头一看，是许世聪，此时正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大哥。”
重楼笑着叫了一声，反正身份已经被李梓桑识破了，再掩饰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还不如跟许氏两兄弟叫得亲热点。他看到许世聪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吃惊地望着他，心想，大哥也一定是听说了马车摔下悬崖的事之后担心跑来，毕竟他当时本来是要驾着许世聪给他备的马车经过这里的。
看着许世聪满身的大汗和一脸的着急，重楼心里不竟暖暖地。
“你在这里，那是谁摔下了悬崖？”许世聪脸上惊色未去。
“我也不知道呀，我也是误以为是杰弟才奔回来的。但杰弟应该早就回到家里了吧。”重楼道。
“世杰，他也来城西了么？他并没有在家中！”许世聪脸色突然青得可怕。
“大哥不用担心，杰弟应该一早就回去了，那摔下悬崖的肯定不是他的。就算他不在家，也应该是去哪儿玩了。”重楼猜到许世聪也像他刚才一样误以为是许世杰，赶紧劝他。
“你刚才说世杰也到了城西，是怎么回事？”许世聪却似乎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一把揪着重楼胸前的衣服，红着眼睛质问他。
重楼皱了皱眉，许世聪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失态过，眼前的他一脸青白，眼睛却血丝暴起，像是从地底里钻出来的厉鬼，尤其是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大哥别急，听我慢慢说。这里不方便，咱们到一边说去。”
重楼心知他来城西与许世聪碰面的事不能让衙差知道，反拉住许世聪揪着他衣领的手将许世聪拉到了一边，直到四下无人，他才道：“我从破庙出来坐上大哥给我准备的马车就往回走。经过弯道口的时候就看到杰弟了，他说他一早出来游玩，正走得有些累了，我便让他上车，打算顺路载他一道回去。只不过才上车没一会儿他就说要下车，说水溪口边的野百合现在开得正旺，要去摘些野百合带回去给许夫人。他知道我心急着赶回去，就让我先走，只是他又笑说他一早出来，爬山涉水的，鞋子都磨破了，求我留那辆马车给他。摘下花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他应该早就回去了。”
重楼本以为他这番解释会让许世聪放松下来，谁知一听到说重楼让了辆马车给许世杰，许世聪的眼神就变得冰冷恐怖，重楼的话还没有说完，许世聪就已经朝悬崖边跑过去了。
重楼微微一愣，心生不好的预感，全身一僵，半刻之后也追了过去。
许世聪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也是练过两下的，那陆顺子想拦根本拦不住，一个过肩摔将陆顺子摔在了地上之后，许世聪冲到了悬崖边，趴在那块已经与周围的泥土有明显间隙的大石头上往崖下望去。
“世杰！世杰！”他趴在崖边嘶声叫了起来，那被突崖托住的人身上穿的衣服是淡蓝色的，跟今早他看到许世杰身上穿的是同样的颜色。而且，他是不会认错他的弟弟的，那人正是许世杰没错。
为什么，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阻止那个人的死。
许世聪用力地捏紧了两只拳头，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在那里生死不明，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重楼刚过去就被翻身起来的陆顺子拦下了。
“别过去，许大公子不要命，你也不要命啦。”
重楼停住了脚，可是听到许世聪叫了声世杰之后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陆顺子连许世聪都拦不住，别说是重楼了，只能眼睁着看着又一个闯过他的封锁线往崖边过去。
“顺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顺子正在要不要走过去将二人拉回来的左右为难之际，李梓桑骑着一匹大马卷尘而来。
李梓桑翻身下了马，身后的莫笑也紧跟着跳下了马来。
“头儿，莫小姐？”陆顺子见了这两人就心定了，一个是除了不会看病救人其他无所不能的头儿，一个是专职看病治人的神医，那崖下的人只要没死，应该就能得救了。
“马成已经去准备绳索了，应该快到了。”陆顺子又望了眼莫笑，道，“刚才医馆的那个伙计跟着许家大公子不顾我的阻拦冲到崖边去了。”
莫笑一听重楼过去，抬脚就要走过去。
“别过去，近日来雨水充沛，这里的地质松，很易滑坡。”李梓桑将莫笑拉住。
“你还拦我，你忘了刚才是谁骑上马来追得上我的？”莫笑不悦皱眉，这李梓桑还当她是那个文弱的千金小姐莫笑呢。
“这是两码事。你不见他们两个趴在崖边已经不敢动了么？”李梓桑朝崖边趴着的两人一指，“真是蠢死了，明知道地势不稳了还两人冲过去添重，这要是真摔下去，就算他们不死，崖下面那个也被他们压死了。”
“头儿，绳索来了。”
马成背上背着一大捆绳索走了过来。
“好，一头系在树杆上，另一头给我。”李梓桑道。
马成依言，将一头递给了李梓桑，拉着另一头朝不远处一棵大树走过去。
李梓桑一边将绳索系在自己腰上，一边吩咐陆顺子，等下你拉着绳索慢慢放，我到了崖下救着了人再叫你，到时你叫上几个人一起往上拉，记住，保持安全距离，千万别靠近崖边。”
陆顺子应了一声，将绳索拉紧在了手里。
“你自己去？”莫笑问。
“当然，衙差里面轻功最好的可就是我了，我不去还谁去。”李梓桑一副舍我其谁的自信。
莫笑抿嘴点头，李梓桑虽然有些有点少爷脾气，但真遇上了事，那种贵族精神就出来了，在他眼里，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是应该他来上。
“那你小心点。”莫笑吩咐了一句。
“嗯，放心吧，我肯定能把人救上来的，你就在上面等着人一上来就抢救。”李梓桑挑了挑眉，刚才莫笑那句你小心点实在让他觉得很窝心，他就知道，莫笑是关心他的。
李梓桑一步一步地慢慢退向崖边，突然听到重楼叫了一声，“别再过来了，崖要滑了。”
李梓桑顿住了脚，他刚才也感觉到了，这崖已经不可能再承受住多一个人。
“你们慢慢地退一个人回来，我接应着。”李梓桑朝许世聪和重楼叫道。
重楼和许世聪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是不可退让的坚决。
“你回去。”许世聪道。
“不，大哥，你回去。”重楼道。
“世杰是我亲弟，我才有资格去救他。”许世聪眯着双眼看着重楼。
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眼神，但重楼似乎读懂了什么。
许世聪亲自准备的马车，突然而来的强盗，还有这及时直到的衙差。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心里有个地方疼得想要流泪，但这个时候并不是流泪的时候。
“你救不了，别说这崖已经摇摇欲坠，连托着世杰的那块突崖也随时可能断开。”重楼深深地望了许世聪一眼，“我不管你今天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世杰是我弟弟，我一定会拼出性命去救他。”
许世聪望了望下面无底的深渊还有趴在突崖处一动不动的许世杰，他可以拿性命去换自己亲弟的一命，可是最怕不是一命救一命，而是一命陪一命。
“好，你把他救回来，我愿用许家的一切作为交换。”许世聪抬眸重新望向重楼时冷冽不再，尽是痛色，这时的他已经是一个眼里只有自己弟弟的兄长。
“喂，你们快点，回来一个人我才好过去。”李梓桑不耐烦地催着。
许世聪最后朝崖下望了一眼，然后慢慢地往后退。等挪到了李梓桑身边，李梓桑便慢慢地往前挪，只是他的体重与许世聪比起来只重不轻，才走了两步，他就感觉到崖石的晃动，再也不敢动了。
但是得有一个人将绳索拿过去给重楼，不然他就算是跳下崖救了人也上不来。
“你把绳索放下，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莫笑已经悄悄地到了李梓桑的身边。
“你回去，这里危险！”李梓桑小声吼着，这个时候连声音大一点都可能增加这片崖断开的风险。
“你别嚷，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时候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我比你轻一半，我才是最好的人选。”莫笑一边说着一边完全接近了李梓桑，并从他的手里抢过了绳头，趴在地面，慢慢地朝重楼过去。
李梓桑也明白莫笑说得对，这个时候，莫笑是这里唯一可能顺利过去的人。
“你小心，我就在后面接应你。”他道。
“嗯。”她轻轻应了一句。
重楼回过头，望着莫笑一点一点地靠近，说实话，他宁可李梓桑将那捆绳索抛过来，也不想让莫笑冒险，可是崖下的是他的杰弟，他可以冒险，他却不能让许世杰冒险。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眼里什么东西沿着彼此之间的直线来回。
终于到了，这短短的数米，莫笑觉得像爬了半个世纪一样，全身冒着冷汗，刚把绳索放进重楼的手里时，她意外地发现，他的手心居然也是一把冷汗。
“慢慢退回去，然后离崖边远一点，我只要跳下去，这块崖必断开。”重楼吩咐完这句就不再看她，将绳索绕了自己手腕一周。
“你……”莫笑本来想说那你要如何避开那下坠的巨石，不过才说出一个字就住了口，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再说什么，重楼也肯定会跳下去救许世杰，与其劝阻，与其质疑，不如祝福。
垂眸片刻之后，她复抬眸朝重楼微微一笑，道：“你小心点，我等你上来。你大概不知道，我做的菜也很好吃，只是一直没做给别人吃罢了，等你上来，我做一桌子的菜给你吃。”
重楼听了望回她挑眉轻笑一声道：“放心，就算是为了你做的一桌子菜，我也会活着上来的，也会把世杰活着带上来。”
这个时候已经不容多说了，莫笑听完这一句，不等重楼再说，已经慢慢地往后挪。
重楼看着莫笑又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直到她到了安全的距离，他深吸一口气，拉着绳索往崖下跃去。
莫笑站在裂隙的另一边，看着重楼翻身跃下，随之而来的是那本已经松动了巨石沿着裂隙朝崖下滑下去。
“重楼！”虽然早就知道事情就是如此的发展轨迹，但真亲眼看着那巨石随着重楼而下，她的心还是突然一阵抽疼。
他武功高强，他轻功非凡，他聪明醒目……
莫笑心里默念着他的各种好。
石头直直地沿着崖壁滑下，然后是一声轰地一声巨响，应该就是刚才那块巨石撞击了下面的突崖。
莫笑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在地，被旁边的许世聪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谢谢。”
她微微皱着眉头礼貌性地道了声谢。站直了身体顺便离开了许世聪扶她的手，那也是只冰冷的手，上面是冰冷的汗。
－－－－－－题外话－－－－－－
星辰拼了，再来一章，洪荒之力都使出来了。
喜欢的宝宝给星辰留言哦，案情已经接近尾声了，星辰要开始给莫笑相亲了。
怎么相，相谁，宝宝们有没有点子，快快评论区发给星辰哦。
再来一句，参与有奖哦，嘿嘿，大奖！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