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淡淡的道：“因为跳槽。”
“跳槽？”
凯文·费奇愕然一愣。
艾伦·范恩道：“没错，就是因为跳槽。七十年代末，华纳推出了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超级英雄电影《超人》，风靡全美，不仅把漫威的超级英雄们压垮，同时也压制了DC漫画的英雄们，连蝙蝠侠也未能幸免。”
凯文·费奇立刻反应过来，“所以……DC漫画就把弗兰克·米勒挖了过去，让他负责‘蝙蝠侠’系列？”
艾伦·范恩重重点头。
妮娜·雅各布森有些不满，“漫威那么多漫画家，单单少了一个弗兰克·米勒，就能让‘夜魔侠’一蹶不振？”
艾伦·范恩瞥了她一眼，觉得还是应该绅士风度，好男不跟女斗。
这时，乔纳森·诺兰好像突然醒悟了似的，失声而出，近乎惊呼，“因为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
“没错，老板早早就告诉我，要拍摄《夜魔侠》，所以我研究这个角色已经半年多了，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就是‘黑暗骑士’！”乔纳森·诺兰脸色有些凝重。
直到此时，连格兰特·希尔这个外行也听明白了，“‘蝙蝠侠’史上最经典的一套漫画系列《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
斯坦·李神色有些冷漠，有些嘲弄，“是啊，这个系列一改‘蝙蝠侠’过去那种超人似的英雄姿态，对角色进行了反英雄处理，讲述了社会的罪恶与残酷、人物的平凡背景，充满了后工业时代的末日情结和作品的黑色宿命论。”
唐恩嘴角一勾，也流露出了几分冷笑，“所以啊，《黑暗骑士》只是‘蝙蝠侠’的一个系列，而且是一个充满逻辑漏洞的系列。其他版本的蝙蝠侠，并不会坚守着‘不杀人’的底线。”
斯坦·李面色触动，瞥了唐恩一眼，惊讶的发现，他和这位年轻的老板，竟有着这么多的共同语言，同仇敌忾的道：“没错，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不杀人，只是弗兰克·米勒的一厢情愿，他那些所谓不杀人的理由，根本都经不起推敲。”
话说到这里，一众不了解内情的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有漫威的几位老家伙，能体会这番话中的深意。
乔·奎萨达道：“弗兰克·米勒给出的解释是布鲁斯·韦恩少年时父母惨死，经受过心理创伤，导致他不杀人。可是略微了解点心理学的人都明白，少年时候的心理创伤，更大程度的会演变为成年后的心里变态，而不是强烈的正义感。”
布莱恩·本迪斯道：“布鲁斯·韦恩表面上说是他不杀人，可实际上，当他的儿子达米安·韦恩杀人时，他选择了原谅；他的师父临死时，他并没有施以援手；在猫头鹰法庭事件中，当他发现他的敌人是僵尸时，选择了大开杀戒，理由是他们都没有生命，这是多么的荒谬？杀戮，就是杀戮！”
艾伦·范恩耸耸肩，道：“这本就没有办法，弗兰克·米勒在《黑暗骑士》系列中给‘蝙蝠侠’灌输的不杀人理念，本就非常荒谬，等其他DC的漫画家接棒这个系列时，难免会发生价值观的强烈碰撞，从而闹出啼笑皆非的笑话和逻辑漏洞。”
凯文·费奇精通漫威的漫画，听着这几个漫威的老家伙在讽刺同行，第一个反应古来，震惊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我明白了！真正的黑暗骑士，其实是夜魔侠！”
唐恩脸色释然一笑。
果然是凯文·费奇，他钦点的下一任漫威总裁人选，脑子灵动，反应够快。
乔纳森·诺兰为了改写剧本，已经研究“夜魔侠”半年了，他对“夜魔侠”这个超级英雄也有足够的认识，立刻恍然！
“对啊，是夜魔侠！因为他是律师，他每天都在用实际行动来扞卫法律的底线；他坚信法律才是惩罚犯罪的终极手段；他认为除了陪审团和上帝，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别人的生命进行裁决！”
乔纳森·诺兰的话，宛若醍醐灌顶，让在场众人，茅塞顿开。
原来让“蝙蝠侠”一举超过蜘蛛侠、超人，成为全美最受欢迎的超级英雄的漫画系列《蝙蝠侠：黑暗骑士归来》，最初的设想版本，是“夜魔侠”！
因为DC漫画的拉拢，漫画家弗兰克·米勒的跳槽，导致原本应属于夜魔侠的创意，硬生生的强加在了蝙蝠侠身上。
这自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逻辑硬伤。
夜魔侠只在夜晚活动，是因为他是盲人，他有着超级感官，在黑夜中能够更好的发挥他的超能力，打击罪犯。
可是蝙蝠侠凭什么只能在夜晚活动？他的超能力来自科技改造，这根本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事实上，在弗兰克·米勒之前，蝙蝠侠经常活跃在白天，和超人等众多英雄们一起，解救危难，这并不是一个真正黑暗的英雄角色。
妮娜·雅各布森有些恼火，气道：“难道就这么放过DC漫画和弗兰克·米勒吗？没有告他们侵权吗？”
比尔·麦克尼克摇头道：“恐怕很难。关于这种版权抄袭的概念，主要在于表达还是思想。如果用相同的表达方式，即便表达不同的思想，也可以认定为抄袭；可是如果以不同的表达方式，表达相同的思想，绝不构成抄袭。思想是自由的第一本位。”
夜魔侠和蝙蝠侠，是不同的超级英雄，不同的剧情内容，即便表达着相同的“黑暗骑士”思想，也不构成侵权。
除非法院能够断定，《黑暗骑士》系列的情节构思，弗兰克·米勒在为漫威娱乐效力时，就已经萌发出来。
可是要证明这一点，会有多难？
艾伦·范恩叹了口气，“当时……我们也很愤怒，可是又能如何呢？当年的DC漫画，正值巅峰，《蝙蝠侠》电影一上映，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那形势……比咱们去年的《蜘蛛侠》还夸张！八十年代末期，漫威刚好陷入了经济危机，就算想告，也拿不出足够的律师费。”
安德鲁·奥海尔眉头紧锁，“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们这些外行可能不了解，可是漫画圈的业内人士，恐怕都能看出来，《黑暗骑士》系列，是抄袭了夜魔侠的版权！”
乔·奎萨达苦笑一声，“这种事情，也不好这么说。漫威有死侍，DC有丧钟；漫威有《X战警》，DC有《宿命巡逻队》；漫威有黑猫，DC有猫女；漫威有幻视，DC有红旋风；漫威有靶眼，DC有死射；漫威有灭霸，DC有达克赛德……这些漫画人物的相似度，都远大于夜魔侠和蜘蛛侠，两家漫画公司的版权官司，这半个世纪来，也一直都没有断过。”
在场中人都连连撇嘴。
天下文章一大抄，这漫威界也一样啊。
尤其这些漫画人物，大都是DC漫画先出现，然后漫威就仿造出现……论剽窃，漫威明显更胜一筹。
艾伦·范恩作为漫威娱乐的首席执行官，发现在座大家表情都有些古怪，轻咳一声，尽量的在挽回颜面，“其实在《黑暗骑士》的事情上，DC漫画已经认输了。当时漫威资金链崩溃，频临破产，为了增强销量，和DC漫画联合，打造了一系列‘漫威-DC’超级英雄的大混战漫画，DC漫画在分成方面做了让步。而且弗兰克·米勒也妥协，回到漫威，创作了连续的短篇漫画《夜魔侠：无畏的人》，不过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
众人听了，连翻白眼。
“其余的事，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我们现在只需要明确一个概念。”唐恩皱起眉，目光环视周围，大手猛地一摆，语调铿锵争鸣，“夜魔侠……才是真正的黑暗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