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员走过来，递给万消一张纸质合同。大意是：杜氏公司因自身原因，造成技术人员十人（含）以上失业，杜石愿意拿出10%的股份，作为补偿。此合同，不受杜石股份转让的影响。有杜石的签名，也有徐生等一批技术人员的签名。日期，竟然是3年前。
万消拿出手机，点开一份电子文件，里面是这些年杜氏公司缴纳“失业金”的清单。
万消将调解员的合同还给他们，“杜石的这份合同，使用的是电子签名，和纸质的签名不同，其合理性值得怀疑。”
“签名校对过了，和他备份的一致。”调解员收好合同。
“杜石有两个签名，一个是纸质合同用，一个是电子签名用，公司高层都知道。这份合同是纸质的，但是却用了电子版的签名。要不是假的，要不是被威胁的。”万消根据网络上的悬疑桥段，胡扯着，给对方一些压力。既然死无对证，大家都可以瞎说。
果然，林少看了看调解员，眼神中有责备之意。
“合同只要是真的，用哪个签名，我们劳动仲裁部门，是不太讲究的。万消先生，你应该知道，劳动者永远是弱者，你又如何能保证，这不是杜石故意混淆签名，以期事后赖皮呢？”中间的仲裁院领导插口道：“对于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多起，都是按照对劳动者有利的原则裁决。”
林少脸上露出了微笑，他舒服地靠着椅背，戏谑地看着万消。
“我们缴纳了失业金。”万消换个角度，继续反驳，“社保上已经给予了他们补偿，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况且，徐生，你自己说，当时的薪水，同业中是不是很优厚？再结合这份合同没去电子备案，我认为这份合同值得怀疑。”
万消冷冷地盯着徐生，杀气肆虐，这个调解室内，似乎灯光都暗了一点。
“做人要有良心。”万消再大喝一声，“不能认WK做爹，不能昧良心敛财。”
徐生的脸色非常难看，坐在那里，手指头微微颤抖，不知是被万消吓得，还是自责的。
“好一副老板气派！”林少坐在那里，啪啪地鼓掌，“在劳动仲裁院，资方都这么嚣张，在公司内，难怪员工话都不敢讲了。”
“万消先生，首先我代表劳动部门向你道歉。”仲裁员的领导站起来鞠了一躬，“本来，书面合同，在3个工作日内，应该电子备份完毕。都怪我们管理不严，当时操作人员疏忽，造成了现在的脱节。那名临时工，已经被辞退。”
你想和有关部门讲道理，他就和你讲诚意。
果然，领导坐下后又说道：“要不要我们在媒体上再道歉一次。”姿态放得很低。
万消在网络上已经调阅过大量这方面的案例，知道多一次道歉，换来的是他们后续的、永无止休的例行检查。万消摇了摇头。
“作为一家企业，运行好的时候纳税又解决就业，目前碰到了困难，失业金还不够吗？”万消转移了话题。
“万消先生，失业金是最低要求，这是每个企业应尽的义务。杜石签订的股份转让，是对技术人员的另一种保障，这是政府提倡的事情。”
“徐生，你们的工资，领到什么时候？”万消忽地转移了目标。
“2个月前。”
“前面的工资，没有少吧？”
“一分不少。”徐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所谓的失业人员，你们几个人？”
“17人。”
“今天既然仲裁院的领导在场，我在这里表达一下诚意：这段时间你们不上班，我按照上班补薪水，一分不少。延误2个月的利息也照发不误，毕竟杜氏公司还在，就当放假两个月。”万消站起来，对着仲裁院的领导一鞠躬，“杜石先辈签的协议，我继续执行。给领导添麻烦了。”
“万消先生，事情不仅仅这样。”仲裁院的领导端坐着，摆摆手回答。
你想和有关部门讲诚意，他就和你讲国情。
“徐生他们的遭遇，一个月后，就形成了杜氏公司的失信。这时候，林氏公司接手，徐生等人有了工作，他们也自愿将股份转给新公司。这种转让，是政府提倡的做法，叫做企业间互助。这是我们的国情。因此，现在的纠纷，是你何时转交股份给林氏公司的问题。”
调解员又拿了一份合同过来，是徐生他们将10%杜氏公司股份转让的协议。不用说，合同在股权交易网上已经备份，他们的签名肯定无懈可击。
“好。”万消知道无法和社会这个大怪兽正面交锋，准备花钱消灾，“根据我国的国情，这种不知情的股权交易，我有权按原价收回，并补偿不超过50%交易额的赔偿金。”
“不不不。”仲裁院的领导双手乱摆，“这种情况只在于股份的估价平稳时采用。现在杜氏公司的股份，有了很大的不确定因素，因此，收回的权利，在于双方协商了。所以，今天才会请你来调解。”
娘的，你想和有关部门讲国情，他就和你讲特例。
“原先估价多少，现在多少？”万消知道不能善了。
“原先估价2000万，10%就是200万，林氏公司给17位技术人员的年薪，远远超过200万。因此，林氏公司的交易，很有诚意。这里要感谢一下社会责任感强的企业。”
仲裁院领导扭身对着林少点头，林少呵呵一笑，相当受用。
“现在因为JP公司的撤出，车体材料看涨的预期强烈，估价已经到2亿。10%就已经是原先整个公司的价值，因此，特例要特办。”
万消想知道林少的底牌在何方，故意问道：“那就是说，我需要花2000万，才能从徐生手里买过子虚乌有的股份？”
“不不，这股份来龙去脉很清楚，前面已经解释过了。”仲裁院的领导抢着回答，“这个估值的问题，是动态的，刚才说的2个亿，不等于你上网去成交的价格，或许还看涨。”
果然，你想和有关部门讲特例，他就和你耍流氓了。
林少微笑地看着万消，等着万消暴跳如雷。
“那么林总，你多少才放手？”万消问得语带双关。
“哈哈。”林少终于坐直了身体，“再给我10%才会放手。当然，我可以用林氏公司的10%股份和你换。”
“你做梦！”万消站了起来，“一个子都别想得到。”
“这是个法制社会！”仲裁院的领导也拍桌站起。
他娘的，你想和有关部门耍流氓，他就又和你讲法制了。
万消颓然坐下。
林少坐着往后一靠，嘴角的笑意荡漾：想和我扳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