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

佳若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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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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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这么一吃酒,就吃到了后半夜。

安子轩没有醉,阿贵也没有醉。

反倒是向来觉得酒量好的安潇潇喝醉了。

安子轩宠溺地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的头发顺了顺,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专门说给了某人听的。

“这个小丫头,自小便喜酒。不过为了扮淑女,人前又总说自己不会饮酒。如今能喝得这般痛快,倒是难得。”

阿贵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子轩轻叹了一声,将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阿贵,你跟在小姐身边多久了?”

阿贵想了想,似乎是有些糊涂,“差不多两个月吧。”

“嗯,时日也不短了。我看你的言谈举止不俗,纵然是失了记忆,可是许多的细节,却都不曾遗忘。”

“在小姐面前,我只是阿贵。”

这个答案,似乎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况且,安子轩觉得,自己并没有问他话,何必要如此一说?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是,公子。”

“阿贵,将来,别忘了你今晚说过的话。”

阿贵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慢慢地站起来,退至一步。

他看着安子轩将安潇潇抱了起来,慢慢地往她的寝室的方向走着,每一步,都很慢,也都很轻。

似乎是怕吵醒了睡熟的安潇潇。

阿贵的眸光微动,想到自己之前也曾这样抱过小姐,同样,也是在小姐睡熟的时候。

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一抱小姐,而且不是在小姐不知情的状况下?

阿贵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过,很快,他眸子里的自信又回来了。

只要他想,总会有办法,让小姐开心的。

或者,自己可以继续研究一下膳食方面的事情了。

偶尔,再陪小姐练练手,小姐对自己的依赖,应该就会越来越重了吧?

这么想着,阿贵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呢。

只要小姐离不开他,那他在小姐心里的存在感,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强了。

护卫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喜欢,小姐也喜欢,那不就好了?

想想自己初见李庭希和墨扎时的心情,阿贵突然明白,自己那是在嫉妒他们。

嫉妒他们有着足以与小姐匹配的身分了。

换言之,他喜欢上小姐了。

脑子里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认知,吓了一跳!

脑子里一片亮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又快速地合拢了,总之就是怪怪的,然后又有些奇妙的感觉,让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了。

以前,他只是单纯地以为,他要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种种,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恩,只是为了讨小姐欢心。

那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小姐。

阿贵无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

他在意小姐的一举一动,在意小姐的一频一笑。

小姐是不是吃饱了,是不是睡足了,是不是无聊了?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只要是与小姐有关的,他都在意。

原来,这就是喜欢……

不过,他为什么觉得,用喜欢这样的词,都不足以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

或者,根本就不止是喜欢呢?

阿贵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快速地侵蚀着他的心脏。

有一种暖暖的,甜甜的感觉,快速地弥漫上了他的心头。

可是与此同时,心底似乎又开始攀生着一种渴望。

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

他总觉得,他的人生之中,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起来。

可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和小姐永远地在一起。

甚至,是要娶了她,和她白头偕老。

这种感觉来得太快,也太过美妙。

让素来冷静又睿智的阿贵,都有些难以抑制。

他虽然想不起来很多事,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只要自己知道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要什么,那便够了。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屋子。

阿贵脑子里再次闪现出两人一起过招时的画面。

快到屋门口时,他又突然定住了脚步。

脑子里打斗的画面在继续,只是,交手的对象,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阿贵的身子定住好一会儿,直到他确定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画面闪现了,这才拧了拧眉。

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是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有时候,在做菜的时候,都会有一些零星的画面,在自己的脑子里闪动着。

只是,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而且,有些画面,让他觉得没头没尾,很古怪。

试着去细细地想过几次,可都无果。

这一次,他干脆也就不再去深究了。

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里,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

所以,对于那些过去,反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想到自己第一次抢了小姐的早膳,那个时候小姐又怒又气闷的表情,阿贵真地觉得很好笑。

而事实上,他一个人真地就傻傻地笑了出来。

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了他的这个样子,定然以为他是疯了。

安潇潇被安子轩抱回到床上,再体贴地帮她盖好了被子,微微一笑。

七月走过来,将小姐床前的帷幄给放了下来,安子轩转身便走了。

抬头看了一眼夜色,这个时候,应该是夜里最黑的时候吧?

也不知道,墨扎那个家伙,是否睡着了?

安子轩无奈地摇摇头,他所关心的,只是妹妹是否开心快乐,其它的,他都可以舍弃。

哪怕墨扎是他的师弟,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敢对安潇潇不利,那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踱回自己的院子。

微斜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有些长。

看起来,有些孤单,有些冷傲。

安子轩走的速度并不快,夜色再短,于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初回京城,且身上没有任何的职务,所以,他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次日,几人都起地极晚。

便是连向来喜欢早起的阿贵,也一样睡过了头。

安潇潇洗漱完毕,得知哥哥也是刚刚起来,顿时一笑。

“七月,将早膳摆在花厅,我与哥哥一起用。”

“是,小姐。”

安子轩刚从院子里出来,就被福安堂的人给叫走了。

安潇潇等了会子,也不见哥哥过来,打发人去问,才知道哥哥去了福安堂。

“小姐,老夫人对公子的态度还是极好的。应该不会对公子有什么不利。”七月宽慰着她。

安潇潇当然知道老夫人不会对哥哥不利,只是,心里总有几分的不痛快。

谁知道,她对哥哥的好,会不会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呢?

万一她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哥哥那等风光霁月之人,从来是不屑于玩一些阴谋诡计。

老夫人偏又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些年,没少指使着刘氏为她做事。

当初自己险些丧命于她的手上,可以不计较,不追究。

可若是她对哥哥也敢动那样的心思,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福安堂。

安子轩十分优雅地坐着,头微微低着,面色恬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子轩,祖母知道,这些年你与你父亲东奔西走,甚是辛苦。如今你既然回京了,便将这亲事订下,这偌大的侯府,也不可总是这样没个正经的主母。你说呢?”

“祖母,父亲和母亲远在千里之外,孙儿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情想着订亲一事。还是待父亲和母亲回来之后再说吧。”

“这种事情,已经拖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京城其它府邸的公子,像你这年纪,都当爹了。祖母也活不了几年了,就是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有后,也便安心了。”

一番话,说地合情合理,极其真诚。

安子轩不语。

他也明白,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是总想着能看到安家有后。

只是,这等婚姻大事,岂能等同于儿戏?

似妹妹那般,险些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祖母的心思,孙儿都懂。只是孙儿在京城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孙儿就得去接父亲和母亲回京了。”

“便是离开,先订下亲事,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呀?”

“祖母,孙儿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潇潇的事情,才刚刚告一段落,如今六王子又住在我们府上,我实在是不想再生事端。”

老夫人的脸色一沉,“胡闹!婚姻大事,怎地就是生事端了?”

“祖母!”安子轩的声音,略带了些急切。

“你别说了。你父母不在京中,你的婚姻大事,便由我为你做主了。回头,我自会让人将画像和相关的生辰八字送去给你。”

“祖母,若是您一意孤行,那孙儿唯有立刻就走了。”

安子轩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是真地一动起真格地来,似乎是谁也拦不住的。

老夫人面色微变,抬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安子轩。

完全没想到,这个向来温和的孙子,竟然也会忤逆她。

老夫人惊诧的表情,令安子轩清晰地收入眼底。

这个年迈的女人,是自己的祖母,也是父亲的母亲。

父亲不在京中,他身为孙儿,怎能惹她不悦?

基本的孝道,还是让安子轩的心底,多少升起了一些愧疚感。

“祖母,不是孙儿故意要跟您作对,只是现在父亲和母亲不知何时方能归来,我心中实在难安。这议亲一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安子轩退了一步,没有再说不考虑,只说缓一缓。

他的让步,让老夫人心中稍有些宽慰的同时,也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这个孙儿,到底是与安潇潇不同的。

老夫人面上再度有了和蔼的笑容。

“也好,那就先缓一缓,我先帮你留意着。”

老夫人顿了顿,又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你是兄长,我是想着你成亲之后,府上有人打理,到时候,潇潇出嫁,府里也算是有个女主人能帮衬着。潇潇与你不同。你是男儿,再缓个两三年成亲也不碍事,可是潇潇呢?若是再晚几年,她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安子轩微怔,没想到,老夫人提及婚事,竟然还是顾虑到了这一层。

“让祖母费心了。”

安子轩微微低了头,又弯了腰,这样的态度,再度博得了老夫人的笑容。

“子轩呀,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比潇潇年长几岁,不似她那般地爱胡闹。只是,女大不中留。若是你父亲三年两年不回来,难道,潇潇还在再等上几年?”

安子轩顿时一噎。

依潇潇的容貌和才华,自然是不愁嫁的。

只是,一个女子,若是真的被拖成了老姑娘才嫁人,到底是会少了些底气的。

“回头我与妹妹再商量商量。若是她心里有了中意的人,让她先成亲,也是无碍的。”

老夫人的眸光闪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也不早了,你先去吧。”

“是,祖母,孙儿告退。”

相比于安潇潇在她面前的放肆,这个孙子的态度,显然是更得老夫人的欢心。

只是,老夫人显然是忘记了,如果不是有她先对安潇潇冷淡,甚至是动了杀机,安潇潇又怎么会对她如此地不敬?

你待我如何,我便还你何种的态度。

这个道理,老夫人似乎是真地忘记了。

安子轩终于过来,安潇潇也命人将粥盛出来,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曾冷掉。

“老夫人寻你何事?”

“没什么,不过是想问问我,可曾有了中意的姑娘。”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那你是如何回复的?”

“我只说如今没有这个心思。倒是你,让我也跟着担忧了。你可有了意中人了?”

安潇潇的嘴一撇,“没有。”

“当真没有?”

安子轩明显地不信,而且眉眼间,显然还有几分的戏谑成分。

安潇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真没有!”

“那也好。原本我还担心你是看中了李庭希的,既然你心中没有他,那我也便放心了。回头,我该催着康王妃,早日给李庭希定下一桩婚事了。”

“嗯,这个我没意见。早点儿娶了新娘子,也能早点儿安定下来。”

“潇潇,你对墨扎,可有那方面的心思?”

安潇潇一愣,眨眨眼,“哥,你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

这意思就是没有了!

安子轩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墨扎的身分太过尴尬,若是妹妹当真嫁给他,将来的日子,怕是将要极其地热闹了。

“潇潇,六公主的事情,如今已是传遍了皇宫。你医术了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内外。同时,你是药疯子徒弟一事,只怕也瞒不住了。”

“瞒不住就不瞒了。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无所谓了。”

“潇潇,我想过阵子就离开京城,这靖安侯府,仍然让二叔一家来打理,你以为如何?”

安子轩思虑良久,才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安潇潇不解,她知道,哥哥这样说,定然也是有着他的考虑的。

“京城如今的局势未明,皇子间的争斗,也将愈演愈烈,靖安侯府,原本就是几位皇子想要争夺的对象。如今父亲不在京中,你我都需这般小心,若是父亲回京,那场面可想而知。”

安潇潇不语,大概也猜到了哥哥这么做的用意。

“我带你一起离开此地,我们去寻父亲和母亲,将来是否回来,到时候再定。至于这些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

“哥哥是担心我不能自保,还是担心我护不住靖安侯府?”

安子轩抿了抿唇,他两者都担心。

当然,比起妹妹的性命和将来,靖安侯府,算不得什么。

当年父亲既然能因功而得了封赏,他日,自己也可以以功勋再换爵位名声。

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潇潇,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也很有天赋,可是这政治权势,不是你该沾染的。”

安潇潇沉默了下来。

虽然她在靖安侯府住的时间不长,可是在她的心里,始终认为,这里才是她的家。

儿时的那些画面,总会时时地提醒着她,当初他们一家人,是何等的幸福快乐。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变故呢?

安潇潇记不得很真切了。

微微地抿唇,“哥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了靖安侯府这片院子,我们就一定能得到安宁吗?”

这一次,换安子轩哑口无言了。

“皇上若是想要逼出我们来,简直就是太容易了。现在皇上一直不曾逼迫父亲,一是因为皇子们的争斗,还不到那么惨烈的地步,二来,也是因为京城还有我,如今又多了一个你。有我们做牵制,父亲早晚都是要回京的。”

“潇潇?”安子轩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将一切都看得这样透彻。

“若是我们都离开了,你可想过,皇上会下什么样的旨意,来逼迫我们一家人?”

安子轩紧了紧眉,一言不发。

安潇潇抬头,眸光微寒且带着几分的忧郁。

不大会儿,眸底竟然已经泛红,似是要大哭一场了。

“哥哥,当初我回京,您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吗?当初二叔一家强占侯府的碧园,又让安美妍顶替我嫁给鲁宥策,你真以为,皇上都不知情吗?”

安子轩的身子一僵,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了。

“皇上看似不在意靖安侯府的一切,可是明知道父亲手上还有一支精锐,又怎么可能真地放松了对靖安侯府的监视。二叔一家,包括老夫人怂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宛若跳梁小丑罢了。”

安子轩的手指微蜷,太阳穴的青筋爆起,到底,还是他想地太简单,太美好了。

“哥哥,我知你心善,也知你素来不愿意将人想地太坏了。可是在京城,有几个人的心里是真正干净的?咱们出生在了靖安侯府,当真就有安宁平静的生活了?”

安潇潇越说,似乎是越激动了。

“哥哥莫不是忘了,你初回京城时,皇上便曾提到的你与六公主的婚事了?”

安子轩的身子一僵,随后轻叹一声,弱弱地看了她一眼,再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眉心。

“潇潇,你不该这样聪明的。”

话落,身子似乎是有些放松了下来,然后脸上慢慢地浮上了一层苦笑。

安潇潇的眼睛却有些红,而且还紧紧地瞪着他,似乎是要瞪得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才肯罢休一样。

“潇潇,别这样。”

这一句,安子轩说地很温柔,也很宠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地是多么地没有底气。

“你凭什么要我不要这样?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过就是想要说服我,然后把我骗走,你自己再回到京城来,面对所有针对靖安侯府的明枪暗箭罢了。”

说着,安潇潇已经哭出声来。

此时,阿贵也用完了早膳,正往这边走,然后就看到了花厅内,小姐哭得很伤心。

阿贵只觉得心底一揪,似乎是有点儿疼。

然后二话不说,便快走了几步。

“潇潇,你是姑娘家,我说过了,政治权势的争斗,不该将你掺和进来。”

“可我已经被搅进来了。”

安潇潇负气一般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然后仍然十分恼火地瞪着他。

安子轩无奈,只好起身,拿着帕子到了她的跟前,极其小心地帮她擦着眼泪。

“潇潇,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心头宝。这些年,他们虽然不能回来看你,可是心里对你却是格外地记挂,不然,父亲也不会将那么厉害的几个高手,都给了你。”

安潇潇抽了抽鼻子,仍然一脸的委屈。

“好吧,是哥哥想错了。哥哥不该瞒着你,可是到底不是还没有实际操作吗?”

“等到那会儿就晚了。说不定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

安子轩轻轻地笑了笑,“瞧瞧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好在你今日不曾上妆,不然的话,定然是像是一个丑鬼,难看死了。”

“你才丑呢!”

安潇潇回了一句之后,便破涕为笑了。

“好,我丑,我最丑了。行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错。别总觉得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你若是瞒着我,就是让我不痛快。我定然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我知道了。别哭了。来人,去打些热水过来。”

兄妹俩总算是握手言和,站在了门外的阿贵,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地纠结了。

洗了把脸,安潇潇的眼睛仍然有些红。

“你这样子,还怎么出门?”

安潇潇哼了一声,“我又没说一定要出门?”

“那我和墨扎就先出去了。答应了他,要抽时间带他在京中走走的。”

“去吧去吧。”

安潇潇一脸嫌弃地挥着手。

安子轩转身出来,看到了抱剑站在那里的阿贵,微微怔了一下,低声道,“听闻潇潇爱听你吹箫,吹几支略为欢快的曲子,哄哄她吧。”

“是,公子。”

安子轩和墨扎一起出了门,并且交待了下来,说是晚上才会回来。

再说冯知良被冯侯爷给罚跪了一夜之后,冯侯爷这才允他起来,大夫也才敢给他看伤了。

冯知寒请了那位贾公子到府中做客,两人言谈甚欢,一直到日落西山,贾公子才提出告辞。

冯知寒送他至大门口,刚好看到了冯侯爷回来。

“父亲,这位是贾公子。”

“冯侯爷安好,晚辈有礼了。”

“哦,贾公子客气了。这是?”

“哦,时日也不早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好好,以后常来坐坐,我这个儿子,别的不感兴趣,就是爱舞文弄墨,还请贾公子能多多指点。”

“冯侯爷客气了,当是晚辈求教三公子才是,告辞。”

门口的这一幕,很快被人禀明了冯夫人。

冯夫人心中有气,却又无处发泄。

眼下她一女已经是废了,这个儿子又被侯爷所厌恶,若是再让那个冯三一直占了好处,那将来,这侯府的一切,怕都得是冯知寒的了。

“夫人莫恼,我大渊朝可是有明文律法,庶子,是不得袭爵的。”

嬷嬷说着,连忙站到身后,开始为夫人松松肩了。

“你懂什么?庶子还是嫡子,还不都是老爷一句话的事儿?若是老爷有心要抬举冯知寒,你又怎知,他不会让冯知寒成为嫡子?”

嬷嬷有些迟疑,也有些不太相信。

“这,可是自古以来,若是庶子成为嫡子,无论是过继到您的名下,还是抬了他的生母为平妻,都是需要您这个主母点头方可的。”

“我知道。所以,现在我才着急了。若是侯爷有心要抬举那个庶子,以知秋来逼迫我,你说我是应也不应?”

嬷嬷吓了一跳,显然是大小姐离府的日子久了,竟然把她给忘了。

“不能吧?侯爷与您还是有着多年的情分的。应该不至于做得这样绝。”

“应该?”

冯夫人自嘲一笑,“呵呵,这世上应该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又偏偏有多少是事情,是冲着不应该去的?”

这话,嬷嬷可实在是不敢接,也不好接了。

“总得想个法子,拿住那个庶子的短处才好。”

“夫人是说?”

“听说侯爷这两日,都歇在了那个兰姨娘的院子里?”

“回夫人,正是。兰姨娘刚进府不久,老爷也就是图个新鲜。”

“新鲜?哼!谁没有新鲜过?本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不也是水嫰嫰的一枝花?”

嬷嬷讪讪一笑,“夫人现在也是貌美如花呢。”

冯夫人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叹气。

花无百日红,景无百日好。

这个道理,她自然懂。

也因此,这么多年,她也没拦着那些个下贱的女人被抬进府来。

男人嘛,总是图个新鲜水嫰。

可是再怎么宠她们,这侯府的女主人,也只能是她一个。

如果不是这个冯知寒实在是碍了她儿子的路,她也实在是不愿意手段太狠毒了。

年轻的时候,她也没少折腾那些个姨娘,从她手里掉的孩子,没有十个,也得有七八个了。

最近几年,日子过得太过顺畅了,年纪也大了,也便没了那些心思。

太平的日子过久了,倒是让他们一个个都忘了,谁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先试试自己的手段吧。

“明日让兰姨娘到我这里来请安,服侍我用早膳。”

“是,夫人。”

后院里,主母整顿秩序,谁敢说个不字?

老爷只要一离开了后院儿,便是夫人做主。

嬷嬷不曾想到其它,只以为,夫人这是要给那位兰姨娘一些排头吃了。

自打这位兰姨娘进门,还没怎么让她到跟前立过规矩呢。

日子久了,倒是让她有些认不清楚自己的身分了。

兰姨娘许是头天晚上伺候老爷,所以起得晚了,换好衣裳,又打扮靓丽的过来之后,才发现,夫人正坐在八仙桌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兰姨娘的心底一虚,到底不过是一个妾的身分,哪里敢在主母面前张狂?

“贱妾给夫人请安。”

兰姨娘屈了屈膝,动作的幅度倒不是很大。

冯夫人微微一笑,“起来吧。兰姨娘昨日服侍老爷,也辛苦了。让本夫人等你伺候用早膳,倒是委屈你了。”

兰姨娘自然也听出了话里的嘲讽之意,当下便有些急切地解释道,“都是贱妾的不是,还望夫人恕罪。”

“罢了,若是再与你纠缠下去,本夫人这早膳,也不怕吃了。”

兰姨娘怔了一下,只见一位嬷嬷才将一双公筷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顿早膳,吃地倒也还算是安生。

只是除了兰姨娘走走转转,稍微辛苦了一些。

“兰姨娘头上这簪子,本夫人瞧着倒是不错,颜色也正好,你们年轻,就该多戴些这等亮丽的首饰。”

“是,夫人。”

兰姨娘自己也没用早膳,又忙了大半天,这会儿可是早就饿了。

不过,夫人不让她走,她也只能在这里候着。

“听闻昨日,有一位贾公子到府上与三公子吟诗作画,风雅得很。兰姨娘也算是出身名门,纵然是没落了,可是这底子里,还是有些见识的吧?”

兰姨娘的脸色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这夫人羞辱人的本事,果真是让人受不住。

“贱妾无能,怎及三公子的见识。”

“你也不必自谦,我听说,昨日三公子画了一副新作,得了贾公子的赞赏。这样,你就辛苦一趟,带人将那副画给我取来。也让本夫人鉴赏鉴赏。”

兰姨娘觉得委实不妥,自己一介女眷,怎可轻易地去外院?

再说了,自己虽说是三公子的庶母,可如今还不到二十,怕是比三公子也大不了一两岁,这实在是于礼不合。

“夫人,贱妾去外院,是不是不太合适?”

冯夫人瞄了她一眼,淡淡笑了。

“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去问过了,三公子已经出门了。这男女大防,本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兰姨娘不敢再多言,称了是,然后退了出来。

兰姨娘越想越觉得不妥,可是自己身后还跟着夫人派过来的人呢。

若是自己执意不去,只怕是少不得一阵皮肉之苦。

可若是去了?

兰姨娘又有些后怕,万一夫人再利用这次机会,给自己冠上一个什么恶名,那自己怕是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思忖间,已是快要到二门了。

兰姨娘咬牙,难不成,自己还没有享受几天的富贵,就得死在了夫人的手上?

突然,看到了甬道上的小石子,眼睛一动,心生一计。

“哎哟!”

“兰姨娘,您怎么了?没事吧?”

兰姨娘的脸都白了,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掉着,“脚好疼。啊,不能动了。”

“这,快,扶兰姨娘回去。”

冯夫人听闻此事,只是淡淡一笑。

“早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夫人,那咱们接下来?”

“兰姨娘倒是小心谨慎,不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整治她,还不是小菜一碟?去,将她身边的贴身丫环给我叫过来。”

晚上,冯知寒回到府里,先是去了冯侯爷那里,将今日读的书见的人都一一说了一遍,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到了院中,冯知寒的脚步一顿,随后,转身,进了书房。

到了屏风后面,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公子,有人将这个东西塞进了您床头的柜子里。”

冯知寒拿过来一瞧,竟然是一个女子的肚兜。

冯知寒的眼睛微微一眯,“是小东藏进来的?”

“回公子,正是。”

“呵呵,看来,夫人果然是忍不住了。那可曾注意到我这院子附近,还有人来过?”

“回公子,没有了。”

“嗯,将这东西收好,然后给世子送过去。记住,要藏地不是太明显,至少,要让我的那位好兄长看到才好。”

“是,公子。”

此时的冯知寒,哪里还有平素的谦卑和温和之态?

面色略有些阴暗,整个人的气势,都透着几分的肃杀之气。

“我本无意与你们玩儿这些阴谋诡计,可是你们偏偏要步步紧逼,那就怪不得我了?”

安潇潇盘膝坐于榻上,耳边是阿贵悠悠绵绵的箫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冯知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呵呵,怎么办呢?阿贵,对你的身分,我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呢。”

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阿贵就在对面的亭子上吹着箫。

明明就是那么木讷的一个人,吹起曲子来,感情倒是蛮丰富的。

无论是恬淡的,还是欢快的,亦或发人深省的曲子,他都是信手拈来。

这样的一个男人,委实让人越陷越深。

同一时刻,墨扎站在了窗前,听着那慢慢飘扬进来的箫声,面色喜怒难辩。

他的身侧,书案上,一只金狮镇纸压着的白色宣纸上,一名俏丽美艳的女子画像,跃然于纸上。

细看,正是安潇潇无疑。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陪在你身边的人,会是我。”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宣誓着什么。

他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是包含了极大的不甘,消散在了风中。

转身,将那一纸画像抽出,再三地看过之后,摇头轻叹,“不像,还是不像。”

遂将其揉作一团,扔入了废纸篓内。

安潇潇慢慢地走下床,看了一眼外面如墨一般的景致,衣袖一甩,窗子便紧紧地闭上。

与此同时,外面的箫声,也慢慢地弱了下来,然后再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完全地隐没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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