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梳理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吭声。
面对纪昭的怒火，他们都是能理解的。
自己捧在手心上精心呵护着的妹妹，最后竟然死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中。
别说什么间接的，也别说纪羽做了什么恶事，那并不重要。
“秦晏，你知道这回事？”纪昭转头看向秦晏，语气沉沉的问道。
纪羽连忙说道：“秦晏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始终觉得那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也没有做什么，他拒绝过我了，是我死缠烂打，伤害他，伤害他身边的人。”
纪羽并不是帮着秦晏说话，她确实认为不是秦晏的问题。
从最开始做这个梦开始，纪羽就觉得问题出在她自己的身上，梦里的她问题很大，所有的悲剧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
她远离秦晏，最终还是害怕自己会再次的卷入剧情中，变成那么面目可憎的样子。
纪羽想，她是怕死的，更怕自己变得不是自己，也怕那样的她会牵连家人。
仔细回忆那场梦，好像所有的灾难都是因她而起。
还有一点……
纪羽看了眼垂眸不语的秦晏一眼，她心中还是有些迟疑的，尽量还是不要得罪人吧，秦晏是男主角，按照那种定律，得罪了主角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现在的秦晏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吧？
“我现在在问他，小七，你不用出声。”咔的一声，纪昭用力的拨了一下珠子，他冷冷的说道。
纪羽却是不怕的，她说道：“可是现在说的是我的梦，秦晏又没有真的做过那些，你就是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七！”秦晏突然打断纪羽的话，他朝纪羽露出浅浅的一笑，道：“大哥在问我，我来回答就好。”
纪羽见他这样说，抿了抿唇不吭声了，你来回答？说的好像你知道我梦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大哥，是我没有保护好小七，是我让她置身于危险中，一切都是我的错。”秦晏转头面对着纪昭，他站起来认认真真的说道。
纪昭眼眸幽暗，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秦晏。
“任何人告诉我，未来的某一天你会伤害小七，我都不会相信，哪怕到刚刚之前，我也始终觉得，就算以后你对小七没有感情了，也只是背对着走向各自的人生而已。”
纪昭语速很慢，他当然不是无端怪责的人，也不需要纪羽帮着解释，他当然也清楚，在纪羽的梦中，以她的所作所为，她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确实是她自己作的。
如果真的要怪一个人的话，纪昭更会怪自己。
长兄如父，是他这个大哥没用，没有教好小七梦中的那个纪羽，让她长歪了，让她走上一条不归路，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纪昭清楚不关秦晏的事情。
按照小七的说法，其实秦晏和叶落是受害者。
可……最初喜欢小七的不是秦晏吗？
纪昭还是忍不住的会迁怒到秦晏的身上。
他在想，但凡秦晏稍微顾及一下两家的交情，稍微对小七存点怜悯的话，也不至于将她送到精神病院那种地方，最后让她受尽屈辱绝望的自杀。
自杀！
纪昭心脏疼的一抽一抽的，他捧在手心中护着长大的妹妹，最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死的毫无尊严。
纪昭怎么能甘心，怎么能不恨？
“我清楚小七说的没错，现在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按理说，你确实不会伤害小七。”
纪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看起来情绪已经恢复了。
他望着秦晏，眼神平和，很平静。
纪昭用着很寻常的语气说着着这样的话，却莫名的让秦晏感到心慌。
纪昭没有死揪着秦晏不放，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清楚不是现在秦晏的问题，哪怕在纪羽的梦中，他也知道不是那个秦晏一个人的问题。
“小七！”
纪昭的目光在秦晏的身上转向坐在他旁边位置的纪羽身上。
他抬起手轻轻的招了招。
纪羽不解，却很乖巧的站起来，来到了纪昭的身边。
纪昭示意她在他旁边坐下来。
“但我不信任你，秦晏！”纪昭见纪羽坐下来后，再次的将目光投向秦晏，他语气低沉冷淡，“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危险并没有完全的消除掉，我可以据此下结论，小七在你的身边，没有任何的益处。”
“大哥……”秦晏急切的开口。
纪昭却抬起手，无声的阻止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想听到任何一句保证，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也不相信。”
纪昭重新将佛串戴回到了手上。
他曲起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几声。
那几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尤其的清晰，仿佛一声声都重重的敲在在场没人的心尖上，心脏都跟着抖了抖。
“秦晏，我们两个都是一个合格的商人，那些口头承诺没有任何的意义，白纸黑字的具有法律效果的合同，才算是一种保障。”
“你不用对我保证什么，我只看结果。如果小七觉得你是安全的，值得信任的，她不会想要离开你的身边，远远的逃开你。”
“这就是我现在看到的事实。”
纪昭的话让秦晏语塞，他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打击的缓不过劲来。
就是纪羽，也是愣愣的望着纪昭。
回过神来的纪羽，心中划过暖流，她一直都知道，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她的家人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纪羽看了眼秦晏，心中感到有些抱歉，好吧，这也算是现在的秦晏遭受的无妄之灾了。
纪羽想说点什么，但纪昭像是有所感应，他回过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稍缓，道：“你的账后面我会和你算，刚刚的事情还没有谈完，继续吧！”
纪昭的气场太强大了，压得所有人都没敢说一个字。
秦晏清晰的接收到了纪昭的意思。
纪昭要隔绝他和纪羽之间的联系。
秦晏知道，现在在纪昭的心中，他就是一个不安分，随时随地都可能引爆的炸弹，存在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可事实就是如此。
纪昭不信他太正常了。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都没话说了吗？”纪昭见他们都不说话，主动的挑起话题，“那就说说……小七梦中，秦晏的那个心上人……我记得……叫叶落，对吗？”
纪昭的记忆力很不错，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快速的过了一遍。
很快的，从记忆的犄角旮旯的位置翻找出了一点信息。
“我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简星云在这时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能力。”
“能力？”不清楚状况的纪昭疑惑道。
简星云道：“叶落这个人，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宠儿，被无尽的庇护着，也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她拥有的这项奇特能力，只要她想，脑中心中的那份欲望无限放大，就会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影响。”
纪昭皱起眉，他觉得自己在听天书，每个字每句话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奇怪？
只要想就能对身边的一切事物产生影响？
纪昭下意识的看向纪羽求证，不过很快他就歇了求证的念头了，主要是纪羽也是一脸茫然懵懂的样子，显然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小呆瓜一样。
纪昭重新将目光转向简星云。
“展开说说！”纪昭道。
简星云继续道：“说说我的感受吧，我之前深切的体会到了几次，就是那种……想要呵护她保护她，将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的那种心情。”
纪昭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而且，据我所知道的，秦晏经受的压力更大，她似乎还能篡改人的记忆，从人的记忆中抹消掉另外一个人，将自己替换上去。”
简星云还是做了功课的，他知道叶落身上的问题有多大，他上次差点直接就将叶落的脑袋给剖开了。
可惜了，紧要关头总是出事儿，要不就是场所停电，要不就是什么地方出现事故。
还真是被庇佑着的存在呢！
“篡改记忆？取代另外一个人？”
纪昭若有所思的视线在纪羽和秦晏的脸上一一扫过。
在看到秦晏的时候，纪昭的目光一顿，因为他看到秦晏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他身旁纪羽的身上，只是隔着一张桌子而已，搞得好像隔着一条银河似的。
纪昭啧了一声收回视线。
“取代另外一个人？”纪羽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忽然一拍手，恍然道：“所以在梦中，她变得越来越像我……是因为要取代我？”
这样说又觉得不对。
纪羽摇摇头：“可是也不对啊，如果只是篡改记忆的话，按理说，她不需要整容成我的样子……还是不对，她本来就是秦晏的心上人，秦晏喜欢的是她，她根本没有必要照着我的样子改变。”
“要知道，我在那个梦中未来的角色，是让人厌恶的万人嫌呢。”
“她还变成了你的样子？”纪昭难以克制自己的震惊，更有一种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没有想象，小七不在了之后，冒出来这样一个人，和小七顶着一样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会是怎么样的画面。
“不觉得很不对劲吗？”简星云问道，“如果秦晏真的对叶落情深不移，为什么叶落还要变成你的样子？你……消失之后，叶落和秦晏本该过上没有人针对打扰的幸福生活……就像所有小说故事中，灰姑娘攀上高枝，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后面好像不是这样的。”简星云问道：“纪羽，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吗？”
突然被提问，纪羽的脑子还有些乱，本能的回答道：“后面我确实做了一些梦，梦中……秦晏……”
纪羽话一顿，她看向秦晏，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晏死了？”赵子燃低声求证道。
纪羽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睫。
“果然！”赵子燃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我能想得到，那样的未来，在察觉到自己所做一切间接的造成了你悲剧的结尾，他会多痛苦。”
赵子燃清了清嗓子说道：“纪大哥，就像纪羽说的一样，也许一切只是一场被操控着的骗局罢了。”
“骗局？”纪昭看向他。
赵子燃点头：“我想纪大哥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了，一切的源头都在叶落这个女人的头上，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秦晏，所有的目标都是围绕着秦晏一个人运转的……而需要针对的是纪羽，需要将这个对秦晏最重要的人驱逐掉。”
没有人否认纪羽对秦晏的重要程度，了解他们关系的人都知道，对于秦晏来说，纪羽是他的一切。
赵子燃话音落下，他看向静静听着这一切的秦晏，说道：“现在，老秦，该轮到你说一说你看到的了，只是纪羽一个人的话，信息还不够多。”
“我们都知道，叶落就像个杀不死却虎视眈眈的怪物，我们现在就是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
赵子燃点燃了一根烟，在这种焦虑状态下，尼古丁确实能给他带来稍微的冷静。
但在点燃后，他又默默的摁灭在烟灰缸中。
纪羽看向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秦晏。
纪羽是知道自己在秦晏梦中的结局的，无论多少次都逃不过一死。
这也是她愿意坐下来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原因。
谁好好的活着会愿意死呢？
“我会死！”纪羽突然开口说道。
纪昭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震惊，脸色极为难看。
“纪小七！”纪昭厉声喝道。
“大哥！”秦晏站起来，快步的走到纪羽的身边站定，“小七只是在说我对她说的话，在我的梦中，小七确实……”
秦晏怎么也说不出最后的那个字。
纪昭倏地站起来，冰冷的目光锐利如冰锥一般的落在秦晏的身上。
赵子燃感觉有点糟，他本意是希望秦晏和纪羽单独聊聊的，他其实不建议让纪家人知道的，就是怕现在这种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