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点的时候,雷力舟再次来到了吴蕴秋办公室。
“吴书记,那五十万查清了。”
吴蕴秋眉色微紧,道:“直说。”
“时年外婆住院期间,很多人慕名送礼看望,随手就包了红包,少的一千,多的三千。”
“这些信息是时年的大舅提供的,他听说贺时年被双规主动找到了纪委。还说当时很多时候贺时年并不在医院,礼品等都是他和乔一娜帮着处理的,不过时年后来做了统计。”
“礼品加上现金,合计金额达到了四十四万元,他提供了当时的记账凭证。”
听到这个数字,吴蕴秋眉色一皱,道:“后来呢?”
“后来这些钱时年一分钱没要,自己还倒贴了六万,以一个叫崔弘毅的名义,将这些钱全部捐给了盘龙乡独家村小学用于校舍的改造修缮。”
“这事是时年的大舅贺宪达亲自去办的,他还提供了独家村小学接收款项的凭证,从这点来看,假不了。”
闻言,吴蕴秋大大松了一口气,眉色间更是一喜。
心里暗道:时年呀时年,崔老不要你的手术费,你就以这样的方式报答他,既做了好事,又将名留给了他,他要是知道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四十多万都没要,还倒贴六万做好事,吴蕴秋自然相信,贺时年不可能让乔家人去收礼敛财。
“力舟同志,既然这样,你觉得时年还有可能让乔家去替他收礼敛财吗?”
雷力舟摇摇头,道:“不可能,口供一定有误,我马上安排人重新核查。”
吴蕴秋想了想道:“影响控制到最小范围,安排下面的人去办吧!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让贤之和梁塑同志过来一下,你也一起听一听。”
吴蕴秋亲自打给了姚贤之,仅仅十分钟不到,姚贤之就到了。
周梁塑晚了点,花了二十分钟才到。
几人到齐后,吴蕴秋让田幂给三人泡了茶,笑着说道:“三位难得一起来我办公室,来都尝一尝,看看我这茶怎么样?”
姚贤之道:“吴书记的茶,那自然是好茶。”
几人都喝了一口,连声赞叹。
吴蕴秋吩咐田幂:“待会儿给三位领导一人拿一斤去尝尝。”
三人欣然笑纳,知道吴蕴秋这是在表达一种姿态。
接下来,吴蕴秋单刀直入问雷力舟:“力舟同志,将福临镇的案子挪回县纪委可能性如何?”
“这个我已经在办理,理论上没有问题,除非范进喜抵死不让,死扛到底。”
吴蕴秋又侧头看向姚贤之:“按照党章,在一个案子没有定性之前,时年是不是还有被选为党代表候选人的资格?”
姚贤之道:“是的,按照党章规定,只要司法机关没有定罪前,公民都有这个资格。”
吴蕴秋又道:“梁塑同志,福临镇党大会马上召开,准备工作一定要充分,一定不能出任何事。”
“是,我一定保证站好最后一班岗。”
吴蕴秋又道:“既然时年有被选资格,恐怕我们几人都无权剥夺一个普通党员当选党代表的权力?”
听吴蕴秋如此说,三人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既然福临镇纪委双规了贺时年,那她就让他成为福临镇的党代表候选人。
只要代表资格确定,双规贺时年的范进喜就需要提供充分的证据证明贺时年违法犯罪。
再由县委启动相应程序,取消贺时年的代表资格。
反之,如果范进喜不能提供证据,那么就必须释放贺时年,否则就是违法犯罪。
三人对吴蕴秋的这招佩服得五体投地,可谓将体制的规则玩得炉火纯青。
沙俊海几人密谋的一切,被吴蕴秋三招化解。
第一招给欧华盛点眼药水,让他的心故意悬着,不敢再有更大动作。
第二招给罗法森施加压力,服从我的安排,否则你们用阴谋,我同样也会用阴谋。
第三招让贺时年成为福临镇的党代表。
周梁塑立刻表态:“吴书记,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三人走后,吴蕴秋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是松气了,但欧华盛,罗法森等人显然没法松气。
两人几乎是一同前往了沙俊海的秘密基地,又和沙俊海进行了一番密谋。
沙俊海没有明说,只是暗示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贺时年的违法犯罪证据,并实锤。
······
乔一娜一家向纪委提供了虚假证据,雷力舟知道后,再次拷问,严词厉色。
乔海林心理素质差,吓得瑟瑟发抖,三高飙升。
卫子琴和乔一娜虽然脸色难看,但依然在死扛着。
而乔一州经过几个小时的内心挣扎,始终过不了良心这一关,主动向县纪委说明了他知道的一切。
贺时年被双规的第三天,范进喜终于让他吃点东西,喝点水了。
否则再这样下去,闹出人命就彻底死给天瞧了。
三天的时间,他们依然没能让贺时年开口,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能掌握贺时年违法贪腐的证据。
医院收礼的五十万,范进喜也已经通过上层的关系渠道查明。
如贺时年所言,他非但一分钱没贪,反而倒贴了六万捐赠给了独家村小学。
至于另外一个,贺时年让乔家收礼敛财,从法律的角度没有人证物证根本就站不住脚。
哪怕有物证,也不能说明贺时年指使索贿。
最关键的是乔家几口人此时已经在县纪委喝茶。
哪怕范进喜和汪东革想抓人做成实证也已经不可能。
最后一个,说贺时年乱搞男女关系,更是无稽之谈,根本不能作为定罪的标准。
昨天县纪委已经施压,让范进喜将案子移交县纪委。
范进喜知道只要移交县纪委,贺时年一定会没事。
反而他范进喜也将被问责,甚至免职后还追究法律责任,只能抵死不从。
此时,不管是范进喜还是汪东革,都表现出了暴躁,甚至狂躁。
要不是担心三天的无水无食物极有可能要了对方的命。
他们都恨不得将贺时年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范进喜不停抽烟,一支接着一支,他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破局?
结果却和昨天一样,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此时,要将贺时年选为福临镇党代表候选者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范进喜这里。
如果贺时年真成为了党代表,而他范进喜又拿不出证据。
那么必须放人不说,他将承受来自吴蕴秋的怒火。
而吴蕴秋的怒火哪怕他有上面的支持就能承受得住吗?
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好。
他不傻,早想到了如果上面保不了他,一定会弃车保帅,将他范进喜丢出去,承担所有罪责和过错。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阴戾起来。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