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玉墨，令鉴可给了阑珊？”
养心殿的偏殿之中，安陵容未曾抬眸，只是一只手环住缠花筐子，而留下来的鉴止一脸莫名所以。
也不敢催促，只在一旁等着，随着裴南茵的落座。
一颗黑子也落入了棋盘之中，安陵容莞尔，一颗白子又落下，在下棋的空隙，她抬眸嘱咐蒋阑珊道：“阑珊，火器营你可要好好的把握住。”
“京都和全天下的窑子，关乎着各省各县的经济，你若是手中无兵力，该如何让别人臣服？”
蒋阑珊这才回过意来，为何独独给她拨了火器营，是因为女子力弱，想要做些什么还需要借力。
“京都九门提督衙门荒废着，你带人盘踞九门提督衙门，火器营单独分出来。”
“火器营的兵，有多少看你能耐。”
“你若能将全天下的窑子封杀了，让女子自立自强不入火坑是个好事。”
“只一点，一步步来，天下刚定，别搞出大乱子。”
“要银子，问鉴止要。”
“我？”鉴止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了红晕，她又一时不知道如何自称，开始局促了起来：“草民，草民不是..."；
“啪。”安陵容从缠花筐子中取出了一子，放入棋盘之上，她转过头笑着看向鉴止：“鉴止。”
“你盯着户部，国库的库银做出一本账来。”
“秋然嬷嬷下半生还靠着你呢，拿了朕的令鉴，你去京都以及各省，带着玲珑坊的绣娘，又或者，让阑珊跟着你。”
“景安朝初立，你可以狐假虎威，让各地富商捐点体己。”
“你若是不会，让秋然嬷嬷教你，若是实在不会，朕就换人。”
鉴止听了这话，大眼睛中闪烁过茫然之色，蒋阑珊猛然
“你自己掌握。”
“阑珊，千夫长手底下火器营多少兵，看你们了。”
“明日你将火器营的火器往上报，去恭定身旁将阿青要来，明日起，火器营工坊，火器营的女兵们，包括你自己，以及你手下几个千夫长，不要求枪枪正中靶心，要求玲珑袖箭，峨嵋刺，都能熟练掌握。”
“日后若是涉及婚嫁，你也要出个章程来。”
安陵容将缠花筐子放到一旁，看向蒋阑珊：“你是火器营的主心骨，阑珊，你第一站可带着鉴止前往岭南，落叶归根，也开宗祠。”
“有今时今日，是要让祖上见见的。”
岭南？
蒋阑珊鼻子猛的酸涩，她要去岭南将她娘的尸首迁到京都来，安陵容的话她明白，是要让她带着鉴止以捐献白银为由，将各地的窑子摸查一遍，让不由己身的女子入火器营。
正好也去岭南，将私事办好。
鉴止的脸色疑惑，安陵容望向对面的裴南茵，摆了摆袖子：“阑珊，你下去，京都火器营留几个人，不能全部都走。”
“火器枪药的管控，你可要记录在册，有一个丢失，直领人受过。”
“是，微臣领命。”
鉴止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转头疑惑的看着蒋阑珊：“你听懂了？”
“我不是在内务府帮着我的义母么？”
“怎么又要去户部记载国库了？”
她话音刚落，玉墨从养心殿中走出，她朝着蒋阑珊见了个礼：“蒋提督留步。”
“贞容。”蒋阑珊颔首道。
“蒋提督，这是令鉴，此去岭南，女学的经济，全靠蒋提督了。”
玉墨转身的时候见了鉴止，伸手拍了拍鉴止的肩膀，沉稳一笑，转头入了养心殿。
蒋阑珊接过了令鉴，没来由的说了句：“明日我在九门提督衙门等你。"；
"；你回内务府的时候，找秋然嬷嬷为我准备一身像样的官袍。”
“你若实在想不通，好好想。”
鉴止在原地左思右想，却想不通，转而回了内务府。
随着玉墨的脚步声响起，在养心殿内对弈的安陵容正将棋子落定，棋盘上的白子将黑子杀得片甲不留，看起来执棋者心不在焉。
“南茵，你输了。”
“是，皇上棋艺更胜一筹。”裴南茵作答道，只是她脸上神色更加郁郁寡欢，每一次执棋的时候，她都能看到她手上那根断指。
这几日她实在是难受，今日见了这么多得了封赏的女子，她忍不住在心底黯然失色。
这种失落的来源是，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近在眼前，却生生被某种因素止住了步子。
裴南茵眸色中的失落，让安陵容轻叹了一声，她似乎在开导般说着：“南茵，右手不能执笔，还有左手。”
“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知晓朕为何今日未曾封赏于你么？”
裴南茵默不作声，只是另外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紧紧的扣在了棋盘边缘，怔愣出神。
一瞬间，养心殿沉默蔓延，悄无声息。
安陵容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扣着：“朕当你是朕的王牌。”
“来年恩科，要下场考试，朝中官职缺乏，你可下场。”
“朕今日若是将你推上了史官的位置，旁人心不服你，依然无用。”
“天下女子表率总要有人做，总要有个女子要金榜题名，荣登三甲。”
“景安不是前朝，没有身残之人不可为官旧例。”
“不拘一格降人才，南茵，你可明白？”
在裴南茵的注视下，安陵容率先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又各自收拢，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下棋，实则在端详着裴南茵的神色。
随着棋子的落定，她轻声的说道：“你本通透，朕无需多言。”
“朕想让你站在顶峰真正与人相见，向来史官是执笔，也没有规定是左手还是右手。”
“你若以红妆登金科，朕为你破旧例。”
话音刚落，裴南茵的棋子落下：“皇上，你倒是看得透彻。”
“南茵亦是透彻。”
养心殿只剩下你来我往棋盘上的无声厮杀，只余棋子的落定声。
“玉墨，令鉴可给了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