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的身影伫立在极世控股的中央数据室中，四周弥漫着微弱的蓝色荧光。她的身体通过无数数据线连接到中央主机，整个人犹如与这片虚拟领域融为一体。数字流在她的面前飞速跳跃，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星辰风暴。她闭着眼睛，神情专注，仿佛正与整个系统对话。
“有点像一场梦，对吧？”凌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感慨。
艾希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凌曦，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梦？不，这更像是一场噩梦的尾声。现在的一切，正在慢慢修复。”
凌曦走上前，环顾着四周，她的视线落在艾希身上的那些数据线，“你总是这样，把自己拴在这里。你真的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吗？”
艾希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回到屏幕上那些流转的数据，“我相信一个可能性。如果我不试着去相信，那么所有的努力，就真的只是一场无意义的徒劳。”
凌曦轻笑了一声，倚在旁边的操作台上，“你变得哲学了。不过，我想你是对的。这些天我看到了不少改变，锈骨遗弃区的居民虽然嘴上抱怨，可内心深处似乎已经开始期待。至少，施工队没被砸烂就说明了点什么。”
“他们需要时间。”艾希点了点头，继续调试着什么，“信任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得一点点构建出他们能够依靠的基础。”
凌曦沉吟片刻，随后换了个话题，“那么，这里的数据，有没有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艾希停下手中的操作，转过头看着凌曦，眼神变得凝重，“是的，有些东西甚至比我想象中更复杂。赫里奥斯·德兰恩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计划还遗留了许多碎片，而这些碎片的指向，极有可能与新曙光城外某些被废弃的实验区有关。”
“实验区？”凌曦挑了挑眉，“那些早被联邦抛弃的地方？有什么发现？”
“关于‘人性进化’的实验。”艾希的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警告，“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神性’，更试图将这种力量扩展到可控范围内。换句话说，‘神之计划’的真正目的，是将整个社会改造成一个基于绝对控制和强制进化的模式。”
凌曦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谁会想要生活在这样的未来？”
“极世控股的人，并不在乎。”艾希的语气冷冽，“他们的思维永远围绕着‘效率’和‘效益’展开。而在某些人看来，人性就是效率的最大敌人。”
“真讽刺。”凌曦叹了口气，双手抱胸，“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那些实验区？”
“没错。”艾希点了点头，“但问题是，这些区域不仅危险，而且几乎没有详细的地图。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解锁档案。”
“时间我们会争取。”凌曦直起身子，拍了拍艾希的肩膀，“不过你也别让自己耗尽了力气。你不是机器。”
“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离机器不远了。”艾希自嘲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消失，“凌曦，这次可能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如果这些实验的真相被揭开，不只是极世控股，整个联邦都会动荡。”
“动荡也是一种改变的契机。”凌曦目光坚定，“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哪怕前方是深渊，也得硬着头皮跳下去。”
艾希注视着她的朋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那就一起跳吧，谁让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两人对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声的默契。
突然，数据屏幕上跳出一连串新的信息。艾希迅速转身查看，眉头紧锁，“看起来，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在这里的存在。系统正在尝试自我修复，甚至开始追踪我们。”
“那还等什么？”凌曦拿起武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先给他们点见面礼，顺便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聪明。”
车队在破败的实验区域外缓缓停下，风沙掠过，卷起地上的碎屑。车灯的光束划破灰暗的天空，映照出眼前腐朽的围墙和锈迹斑斑的大门。凌曦站在领头的装甲车旁，目光扫过这片被遗弃的废墟。身后的机械士兵列队整齐，银灰色的护甲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里就是实验区？”凌曦低声喃喃，脚步缓缓迈向锈蚀的大门。
艾希的声音从她耳中的通讯器传来，带着特有的机械回响，“根据数据库的信息，这里是联邦三十年前废弃的生物进化实验场之一。和极世控股的档案对比，可能与‘神之计划’的起点有关。”
“起点，还是终点？”凌曦冷笑一声，随手打了个手势。机械士兵立刻分散行动，封锁周边区域。
“我需要时间接入这里的残存网络。”艾希的声音再次响起，“扫描显示还有少量运作的基础设施，但受损严重。可能会遇到意外情况。”
“没问题，我负责意外，你负责找到答案。”凌曦拍了拍腰间的武器，目光中透着锋芒。
她抬起手，一名机械士兵立即走上前，手中持着一个小型切割装置。随着切割器喷出蓝色的高能光束，锈迹斑驳的大门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呻吟，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更为破败的区域，散落的金属框架、倾倒的储液罐、还有满地堆积的机械残骸，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进行过某种无法言说的试验。
“这地方真是恶心。”凌曦啧了一声，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她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随时准备应对潜在的威胁。
艾希的声音依然冷静，“这里的数据节点损毁率超过七成，但我发现了一些未被完全销毁的设备。我正在尝试连接。”
“加快速度，这地方让我不舒服。”凌曦低声催促，手指紧了紧腰间的武器。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方的一名机械士兵停下了脚步。它的单眼传感器闪烁了一下，随后转身向凌曦报告，“前方发现残余热源迹象，可能有生物活动。”
“有生物？”凌曦眉头一皱，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她抽出武器，缓缓向前走去，声音低沉，“艾希，有什么数据吗？”
“稍等。”艾希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紧张，“扫描中……嗯，奇怪，这些热源信号并不稳定，可能是自动化设备的残余反应，也可能是——”
“——陷阱。”凌曦冷静地接话，眼神凌厉。
她的步伐加快，绕过一堆倒塌的金属架，终于看到了热源的来源——几台破旧的机器人残骸正瘫倒在地，它们的外壳被烧毁，内部线路裸露在外，微弱的电流仍在跳动。旁边散落着一些似乎是实验材料的容器，上面印有已经褪色的标志。
“这些不是联邦的标志。”凌曦蹲下身查看，手指轻轻抚过容器上的印记。
“没错，是早期极世控股的标志。”艾希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看来这里的实验与极世控股早有联系。他们很可能在这里进行了某种基础研究，为后来的计划铺路。”
凌曦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前进。”
队伍再次移动，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后，他们进入了一间更大的实验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储液罐，虽然罐体已经空了，但其内壁上残留的液体痕迹依然散发着诡异的荧光。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屏幕，但它们早已停止工作，只留下无声的黑暗。
“找到任何线索了吗？”凌曦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那些屏幕上。
“正在解析。”艾希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数据流动的音效在耳机中急促了几分，“这里的网络系统比想象中更复杂，我必须解开多层加密才能提取数据。”
“快点，我们时间不多。”凌曦握紧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有了！”艾希突然提高了音量，语速也快了几分，“根据部分恢复的文件，这里曾经进行了一项名为‘零点进化’的实验。他们试图通过外部刺激和基因编辑，直接改写生物的进化方向，而最终目标是创造出一种完全脱离自然法则的生命体。”
凌曦沉默了一瞬，随后冷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真以为自己是神吗？”
“比神还狂妄。”艾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但这些实验最终被废弃，很可能是因为……实验体的失控。”
“失控？”凌曦挑了挑眉，“所以这里是他们的失败品处理场？”
“或许是，但也可能是更糟糕的东西。”艾希的声音突然一顿，语气低沉，“凌曦，小心。我刚刚发现这里的监控系统有部分重新激活了——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凌曦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来吧。”她抬起手，机械士兵们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枪口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准备迎接意外。”凌曦低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