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吃着肉，含糊不清道：“没有啥打算，就想给厂子改良设备，养家糊口。”
“哎呦，你是科技人才，哪能胸无大志?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就不想去外面闯闯？”
孙明皱起眉头。
嘿，这老东西又憋了什么坏心思？
他把筷子放下，看向张长征，“厂长，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你想不想去上个大学？哦对，还能带上你媳妇一块。”张长征道。
孙明手一顿。
张长征是咋知道他有这想法的？
孙明原本想着，等他把家里的事处理完，去到省里谋个一官半职，顺便再找个大学，把学历提升到本科。
在这80年代，学历看似不重要，但后面几年，本科学历还是很吃香的。
记得85年，科学院院长就是因为学历不达标，被刷了下来。
张长征主动提及，那他肯定有人脉。
“厂长，那你说说看，我跟我媳妇能去哪个大学？”
一看孙明有想法，张长征笑了起来，“哎呀，我有个侄子在北京一所大学教书，如果你想，随时能带着你媳妇过去！”
“但是在北京嘛，大学生一个月的开销算不得少，至少得准备上百，再加上学费，你跟你媳妇儿上完四年，至少得要一万块！”
“哎呀，钱不是事儿，那大学叫什么名字啊？”
“就是北京大学！这学校可不得了，是咱们国家的头号大学呢，比葛可健的那个学校还牛逼！”张长征压低声音说道。
孙明一听北大，顿时乐了。
哎呦，这张长征的人脉还真不小啊。
他跟媳妇儿都是初中毕业，也能进这大学去读本科?
“厂长，我咋不信呢？那北京大学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孙明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啧，孙明，咱俩谁跟谁呀，给你和你媳妇镀层学历的金，我费点功夫也值当！”
孙明摇摇头，这张长征肯定没这么好心。
“厂长，你有啥要求就说吧。”
张长征脸一僵，故作愤怒：“你啥意思，我这人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地道?”
孙明不禁失笑，“厂长，我这人有话就直说，你别介意。”
张长征摸摸鼻梁，跟孙明碰杯。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孙明摇摇头，这张长征肯定是憋了个大的。
见两人聊得火热，还提到了上大学，白小云好奇，凑了过来。
“厂长，你们聊什么呢？”
张长征乐呵呵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小云同志，你快坐，我们正说着送你俩去上大学的事呢！”
白小云心头一惊，幸福的险些晕过去。
爸妈年年卖粮食，才勉强供她初中毕业，连高中的门槛都够不着，现在厂长有法子把他们两个送去读大学?
“厂长，你是认真的吗？”白小云的声音颤了颤。
“那是当然，你还不信我吗？”张长征拍拍胸脯。
孙明拉住白小云的手，“媳妇儿，你先过去吃饭，我跟厂长再聊聊。”
白小云喜滋滋地点头，跟几个婶子坐一块聊天吃饭。
果然，厂长咳嗽两声，开口道：“孙明啊，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孙明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厂长，你说。”
“那个，我跟那些厂长都签了合同，每台设备我就抽了50块钱的提成，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童红军把一沓合同拿了过来，放在孙明面前。
孙明翻开看了看，一台设备最低300，最高500。
“这个价格还行，多谢厂长引荐了。”孙明淡淡道。
张长征以为孙明生气了，忙说道：“孙明啊，你知道的，我这费尽心思帮你跟厂长搭线，肯定得收点儿中间费。”
“你别生气，等给这些厂子改良完设备，你想去省里当大官，还是去北京上大学，我都依着你！”
张长征心里清楚，孙明这人惹不得。
平日里看着他对啥事儿都不挂心，但这人可精着呢。
要是被孙明发现，他从中克扣了50块钱，到时候指不定闹翻天，还是提前说明白的好。
孙明嗯了一声，埋头吃饭。
张长征一下急了，他擦擦头上的汗，巴拉巴拉说了许多。
孙明一阵无语，“厂长，我才不是这小气的人，而且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想离开家，你给我介绍点活干，挺好的。”
张长征这才松了口气，“行啊，我就知道你大度，来，咱俩走一个！”
“对了厂长，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孙明道。
张长征乐呵道：“什么事？”
孙明把今天大队的事说了个明白，问道：“厂长，李建国说你有法子保他，没看出来，你权力这么大啊。”
张长征一阵脸红，李建国那个狗东西又闯祸了！
“孙明，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有这本事？那李建国闯了祸，就该罚，就算我是他表哥，也绝对不会管这事！”
吃完饭，孙明载着白小云回家。
“媳妇儿，你想先去省里，还是先去上大学？”
白小云两杯酒下肚，现在脑袋晕晕乎乎的，就知道双臂抱着孙明的腰。
“啥，这还能让我来选?”
白小云靠在孙明后背上，嘟囔着：“是啊，你是我媳妇儿，你选哪个，咱们就去哪个！”
白小云醉醺醺道：“嘿嘿，孙明，你真好，那我想上大学！我，我还想多认几个字，要不是爸妈没钱，我肯定还要往上读的……”
听出小媳妇儿喝醉了，孙明宠溺又无奈。
“行了媳妇，等你清醒了我再问。”
回到家。孙明给白小云擦了擦手和脸，扶着她躺在床上，又盖上被子。
见白小云喝多了，陈新珍十分担心，“哎呦阿明，你咋不拦着点，让小云喝了这么多。”
“妈，今天小云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反正明天也是假期，没多大事。”
陈新珍擦擦手上的水，“那我去熬点醒酒的汤，你俩喝了再睡。”
孙明转头叫住陈新珍，“妈，今天厂长跟我说了个事儿。”
知道张长征有人脉，能把孙明送去北京上大学，陈新珍十分惊喜。
“真的假的？咱老家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真是祖坟上冒青烟，这机会让你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