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嫄醒来时，恰好撞上谢忱来不及移开的眼。
目光交汇。
谢忱微微一怔，倏然将视线移回面前空荡荡的电脑屏幕。
薄唇嗫嚅了下，想解释，又觉得欲盖弥彰，耳尖微红，眼眸闪躲，慌乱间胡乱点开了个页面。
又拿起一旁未开封的矿泉水抿了一口。
姜嫄双手撑着沙发扶手起身。
姿势僵持太久，脖子都快断了，她不适的揉着后脖颈。
留意到自己身上盖着男生宽大的外套，在闷滞的环境里，他衣服上清新的香气更加明显，是很好闻的味道。
姜嫄微愕，他什么时候帮她盖的？
纤白的手掀开外套，起身活动了僵硬的身子。
扫了眼很专注盯着屏幕的少年，见他没有理会她。
姜嫄凑近他去看屏幕，音调迷蒙，“几点……”了？
未说出口的话被卡在喉咙……
姜嫄目光凝滞在电脑屏幕激情小网页上。
谢忱察觉她的异常，抬眸间‘噗’一声水呛进气管，猛咳了起来。
电脑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个满屏难以描述的画面。
谢忱头一回慌的手足无措，快速关了页面，耳廓红透。
室内恢复短暂寂静。
姜嫄面色古怪的看向一旁矜傲的人。
她知道男生会看片……
倒没想到谢忱这样的人也喜欢看。
被人撞见这事确实很尴尬，是她不礼貌了，不该随意看男生电脑屏幕。
姜嫄这会儿彻底清醒了，看他逐渐红的滴血的耳朵，轻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表示理解的模样。
谢忱微抿了下唇，已经想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我没有……”谢忱耳根发烫。
“我什么也没看见。”姜嫄很有眼力劲儿，提前替他打圆场。
“它自己弹出来的，我没看……”谢忱再次无力辩解。
“理解理解。”姜嫄点头。
谢忱:“……”
黑眸里闪过无措的羞赧，拿过桌上的手机，先出了闷热的包间，略显慌乱地留下句，“回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姜嫄看了眼落荒而逃的背影，扫了眼时间，才凌晨3点，还有几个小时呢。
有些浪费。
回过头去拿自己东西时，看到谢忱衣服还搭在一侧沙发扶手上……
不就是被人撞见看了片吗，她又不会说出去。
轻啧了声，顺手帮他带上了外套。
网咖位于二楼连接天桥，一出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雪还在下，天桥下稀落的车辆飞速掠过，揉碎零星晶莹。
凌晨3点的深夜，静谧的只听得见风声。
姜嫄拥着外套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天桥顶棚下的身影。
各色霓虹灯光昏暗。
他半倚着栏杆，高大挺直的身影微弓，手肘闲懒地轻搭在栏杆上，微低着头，长指划拉着手机。
线条流畅的脖颈上喉结突耸，身上单薄宽松的黑色毛衫被风吹鼓，紧贴着宽阔的胸膛，浑身满是少年恣意不羁的朝气。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站这儿，这少爷真能抗……
姜嫄走近，将他衣服递还给他。
谢忱顿了顿，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
“刚打了车，还有5分钟到，下去等吧。”
说着他穿好外套，先她一步往天桥一侧的台阶走去。
姜嫄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两人在路边站定，在冷风中姜嫄环臂拢紧自己，瞄了眼故作镇定的人。
谢忱双手插兜，侧开头看天，看街灯，看路边高楼，就是不欲理会她。
车到了，修长的身影倒是先她一步，帮她开了车门。
姜嫄扬眉，还挺绅士，她道了句，“谢谢。”
坐上车，谢忱坐到了她身旁，车内空间狭窄，车子启动，白色毛绒外套轻轻摩擦着男生硬朗外套。
晚上街道空荡，行驶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千户巷。
巷子内漆黑，谢忱并不放心。
“我送你进去。”
姜嫄没拒绝，一高一低的身影在月色下往巷子深处走。
巷子内密布的电线纵横交错，散乱无序。
清贵的少年再次踏入不属于他的地界。
月色下，两人格外沉默。
姜嫄安慰他，“其实，很正常……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忱语塞，耳根再次火辣辣的烫。
谁知道网咖电脑那么垃圾，一个拦截网都没有。
“我没看……”说完又很想证明自己的无力，“从没看过，也不喜欢看。”
“我知道，你放心。”姜嫄做了个手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比了个oK。
谢忱:“……”
谢忱被气笑，你知道个屁。
不欲再辩解，加快了脚步。
姜嫄看着明显又生气了的人，追上他逗他，“又不高兴了？”
谢忱没答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没看。”姜嫄笑着道。
听见她这么说，沉冷的脸色稍霁。
暗夜中姜嫄观察身旁人的神色，轻碰了碰他插在衣兜的手肘，揶揄，“不生气了吧？”
谢忱这回没打算让她蒙混过关，轻嗤了声，不答反问，“你问哪件事？”
姜嫄一噎，合着给她记了不少仇。
“从今晚主要赔礼道歉的那件事说起。”
谢忱幽幽目光凝着她，一点也不跟她绕弯子，“生气。”
姜嫄:“……”
少年迟疑了阵，问出了已经徘徊在他唇齿间无数次，都没敢说出口的话。
“情书可以替人代笔，恋爱可以替人谈吗？”语气漫不经心，拖着尾音，黑眸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