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瞳孔微缩，紧紧地凝着她，心里堵的厉害，佯装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直白的问，“什么意思？”
洇墨的夜，乌云低低垂悬，风雨卷着大片被雨淋湿的落叶，呼呼作响。
姜嫄默了瞬，唇角微翘，“多看看身边其他小姑娘。”
谢忱轻搭在椅子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指轻握，心随着她这话狠狠一沉。
下意识觉得兴许是因为上回他拒绝她那事。
沉黑的眸微敛，声音不由的收紧，带着一丝期盼的问，“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拒绝你，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不是。”姜嫄没给他任何希望的答。
四周静谧无比。
时间仿佛在这刻凝滞。
谢忱心口止不住的起伏了下，极力掩饰自己的受伤，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
“是不喜欢了？”
他盯紧她不放，深怕错过眼前人的一丝表情。
见她不答话，眉越蹙越紧，忍不住笑，“姜嫄，你的喜欢这么短暂，有一个月没？”
姜嫄有些摸不透谢忱的心思。
压根没明白这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疯了，才会同意跟她交往。
姜嫄没理会他的嘲讽，这事说来她有错在先，让他会错了意，姜嫄思索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这场乌龙。
“表白的事。”姜嫄话语微顿，缓声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她并不想伤害他的自尊，但比起模棱两可的话，还是讲清楚为好。
头顶白炽灯老旧，光线忽明忽暗，映着少女秾艳的眸，夺目到不像从这混杂不堪的环境生长出的明珠。
两人隔着深秋凉薄的空气对望，顷刻竟觉得店内狭窄到压抑的人不能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听见的。
谢忱心头像被一把无名火烤着。
随后率先偏移开了眼，“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起身，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出了店门。
-
日子继续，江城为响应‘双减’政策，在秋季增加了项各个中学的友谊赛。
设立了多个比赛项目，其中传统大球类项目比赛场馆均设立在了‘一中’。
比赛进程一出，全校都沸腾了。
难得跟其他学校同台竞技，校领导磨刀霍霍，准备在几个项目上稳扎稳打拿下名次。
江城一中的篮球校队一路披荆斩棘，几乎毫无悬念的杀进四强。
偌大的体育场馆内坐满了人。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谢忱再次拿分时，边跑边向看台搜寻那抹艳丽的身影。
他们队要进入最终决赛了，姜嫄从始至终一场都未来看过。
从那晚谈过话后，他们似乎都刻意避免触及那个话题。
姜嫄对他的态度仍旧如往常一样，但逐渐他也发现了她对谁似乎都一样。
比如食堂吃饭时，他听见姜嫄记得许莹莹不吃蒜末，并不是只记得他的喜好。
他看见别人向她请教题目，因题目太难感觉挫败时，她也会语带轻哄笑盈盈的安慰上几句，也并不是只会哄他。
她对谁都一样，对他没任何特别。
他很迫切的想找到她对他和别人的不同之处。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情绪不在饱受折磨。
但即使现在不喜欢了，曾也喜欢过的不是吗？
能喜欢第一次应该也会喜欢上第二次的吧。
“卧槽，阿忱专心点！”
这可是四进三。
周瞻允眼见着正在防守的人，显然心不在焉的往看台上瞅。
被对方轻松越人，投篮得分。
好在谢忱后半场找回了状态，顺利的进入最终三强。
比赛结束。
谢忱再次看向看台。
色彩鲜艳的座椅绕着场馆连接成一片，座无虚席。
但仍旧没找到他想看到的那抹身影。
作为队长的谢忱下了比赛没去合影。
周瞻允在场边逮到收拾东西正欲走的谢忱时，发现外场有两个格外灵动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往他们这边瞧。
“嗳，又是你的迷妹。”周瞻允指了指场边的女孩，笑着调侃。
谢忱轻掀了下眼皮，将外套搭在了肩上，拎起水瓶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连看都没看那人的往外走。
全场比赛，谢忱的心不在焉，任谁都看得出来。
不光今天如此，这症状已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每天都心不在焉。
周瞻允勾住谢忱的肩，忍不住感叹，“别这样，姜嫄没来不是还有其他女孩吗，你也看看其他女孩啊，干嘛非得执着姜嫄。”
看看其他人？
这话莫名的听着刺耳，让他瞬间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破旧逼仄的理发店内，明艳夺目的人替他吹干了发，却对他说‘多看看身边其他小姑娘。’
谢忱眉越蹙越紧，挥开了他的手，声音沉的渗人，“我看起来很随便？跟谁都能谈是吗？”
“你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周瞻允被这一连串的问话怼的怔住，他说什么了……反应这么大。
谢忱黑着脸从场内走出。
罗羽佳已等候了他许久，见心心念念的人出来，捏紧了同伴的手，激动的差点尖叫。
谢忱帅死了好吗，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他身材很好，比同龄人都高，因很喜欢运动，全身线条都透着清稚硬朗。
方才看他打球时，掀起的衣角下薄肌分明，竟然还有腹肌，虽然不过一瞬，衣角落下遮去了所有春光，但叫人过目难忘，是做梦都会梦见的程度。
罗羽佳见身高腿长的人懒厌的拧着眉从远处走来，手忙脚乱翻出自己的情书。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一直小心保存。
就等着风头过去，找个机会重新递给他。
谢忱对场边的女生视而不见，在擦身而过时，被拦住了去路。
女孩显得很激动，捏着情书的手都有些颤抖，“谢忱，我一直很喜欢你……”
少年身影落拓，胳膊肘下夹着篮球睥睨，连口都不想开。
他没心思应付任何人。
光线透进顶窗，高大挺拔与纤瘦的身影斜映在地上，泾渭分明。
“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你，你一定要收下……”罗羽佳小心翼翼的将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上。
谢忱扫了她一眼并没接，冷淡的毫无人情味，“我有喜欢的人。”
罗羽佳喉间一哽，眼神刹那暗淡。
话落，他抬腿欲走，在垂眸间一晃而过的看清了被小心捧在巧克力上的粉色信纸。
那张信纸被小心叠成心形状，尾端小小的写着个谢字。
字迹潇洒俊逸，勾画时笔锋上扬，透着风骨，又隐含女孩的秀气。
字写的很漂亮，让人印象深刻。
他视力极好，几乎是瞬间认出了是姜嫄的字。
长指一伸，在罗羽佳毫无防备下，从巧克力盒上拿过了那封信。
利落的拆开，看了信的内容，他看的很快，一下就扫到了底。
只是落款没有看见他想看到的名字，反而是一笔一划，又加了可爱符号，写的格外认真的陌生女孩名字。
命运很会开玩笑。
他越不想知道什么，偏偏越会摆在眼前。
那封他期盼了很久的情书，终于送到了他手中。
可信的署名却是别人。
谢忱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女生。
捏着信纸问她，“信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