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忧失了声似的哑住，
“……”
“你……记得？”
“不止这个……”
谢惊鹤欲言又止。
好一会，
他垂眸，
眸光被遮在眼睫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也是任务者。”
他坦白道。
猝不及防的话令李无忧的脑子木了一下，
“……啊？”他讷讷的微张着嘴。
有点没反应过来。
“之前跟林稚表白是因为林稚是我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
“我不喜欢他。”
提起林稚，
谢惊鹤的神色淡淡，
看起来有几分说服力。
“……”
“攻略者？”
跟他一样的吗？
“所以……你是一直……都记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
李无忧的脑子一片混乱。
谢惊鹤轻嗯了一声。
“……怎么会？”
可是，明明之前没有一点痕迹的啊，他也测试过谢惊鹤，
难道都是他装的？
为什么？
“怎么不会？不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你每个世界都有我？”
李无忧垂下眸子：“……”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梦话，你在骗我？”
明明谢惊鹤在他面前毫无表演的痕迹。
谢惊鹤叹了口气。
“为何骗你？”
“为了……”李无忧哑口无言。
谢惊鹤继续道。
“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李无忧认真的侧耳听，
“……”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世吗？”
“在此之前我已经在这大千世界待了数不尽的时光了。”
“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异类。”谢惊鹤轻声自嘲。
李无忧愣了愣，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是在我府上的房檐。”
李无忧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怎的差点滑下来，然后手脚并用往上爬。屋后还支了个梯子……”
谢惊鹤忽的笑起。
李无忧脸颊微红。
“戚妄……不知你还记得吗？”
李无忧迟钝的点了点头。
“他嫌丢人，派人把你的梯子搬走了。”
李无忧：“！！！”
是他！
他想起来了！
那夜他在谢惊鹤家的房顶吹了一晚上冷风。
最后被一个好心的黑衣人救下来了……
“你的变化太明显了，一个从小训练有素的死士突然就隐匿性极差，轻功不会，武功也差，像是变了个人……”
“戚妄当时想杀你也不是因为他的妹妹，而是因为他以为你是太子知道他好男色所以派去的探子。”
“说来好笑，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的。”
“所以我救下了你。”
“但是后来相处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你与那乱世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纯善，天真……最重要的是，你写情诗的时候，用的是简体中文……”
李无忧：“……”
“还是掐着毛笔尖写的……”
李无忧脑子混沌，脸颊却是爆红：“！！！”
“还有……”
还有？！
“不知你记不记得了。那时的你不知道跟城中的哪个姑娘学会了刺绣……”
刺绣？
他有印象，那时似乎是因为城中的姑娘盛行给心上人送荷包，他也买了些布回来绣着玩……
谢惊鹤继续道，
“后来你一共给我绣了62只鹤，36只鸳鸯，有意无意的偷偷放在我的桌案，门口，托丫鬟小厮管家暗卫将荷包挂在食盒上，新买的布料上，佩剑上……谎称是店家赠送的……”
“见我无反应，后来更是胆子大到刻了一只白玉镂雕的荷包，从树上就朝我身上丢。”
“后来险些被府中的护卫以为是刺客抓起来……”
李无忧：“……？”
“其中就有一只跟这只很像。”
谢惊鹤从口袋中拿出一只绣着仙鹤长鸣的香囊。
李无忧生日送给他的。
“……”
好丢脸。
“……你都知道？”
李无忧瞪大眼睛，
谢惊鹤瞟了他一眼，
“可是……你不是让下人把它们都丢……”
“都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
李无忧缓慢地眨了眨眼。
所以是，谢惊鹤收了他的荷包？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我有绣了那么多东西吗？”
他自己都不记得。
谢惊鹤未回答他的话，只是道。
“那时的你喜欢抱着剑在府中的一棵桃树上睡觉，自以为很隐蔽，其实很显眼。”
“有客人到访的时候他们还会问我那是谁……”
“……”
“有的时候你睡得熟了还会从树上摔下来，摔下来还一副遇袭的模样，紧张好久……”
他清楚的记得那些在李无忧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的细节。
李无忧指尖蜷缩，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你死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遗憾。”
“所幸后来的世界，都有你……”
“所以喜欢你，不是突然，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谢惊鹤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幽深而又缱绻。
耳畔轰鸣，心脏短暂的骤停后是紧锣密鼓的跳动。
李无忧从未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么不真实过。
拿起置于床头柜子上的精美包装袋，
打开盒子，
里面白色的糯米团上是点点瑰红色，
“这是我请千禧宴的师傅照着我说的做的，看上去是差不多的，不过味道跟我们那时吃的那种或许会有些出入。”
“这是什么？”
“答应给你的红豆糕。”
“师父？”
李无忧捏起一块糕点。
眼眶微红。
“答应带给你的，我做到了。常安，你说的不让我担心呢？”
“……”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眼前的人跨越时空在他面前慢慢交汇于一身。
“但是你不是还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李无忧反驳道。
为了拒绝他，结果现在，他不还是破了戒？
谢惊鹤失语。
这话他确实说过。
“感觉……像做梦一样。”
“怎么会？你怎么会……会喜欢我？”
他发现他真的很好哄，之前的失意一点点转变为难以抑制的欣喜。
李无忧抬眸看他。
回应他的是谢惊鹤堵上来的唇，
湿热的唇堵住了他满脑子的消极想法，
真实的触感让他控制不住的抱紧谢惊鹤的脖颈。
吻毕，
谢惊鹤使劲的咬了口他的下唇，带出点点血丝。
“这回呢？”
“还是做梦吗？”
“……好痛。”李无忧轻喃，
复杂的情绪侵蚀着他脑中的清明。
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泪失控的顺着李无忧的脸颊一点点蜿蜒向下……
拔掉手背上已经回血的吊针，
李无忧凑上去使劲抱着他的肩膀和腰身，
毫不顾忌的将带血的唇再一次印了上去，
疼痛与血腥味充斥着感官，
抵死的厮磨将血晕染开来，将伤口撕裂开来。
他颤着声音一遍遍的呢喃着谢惊鹤的名字……
情绪过激带来的结果就是李无忧亲到一半华丽丽的晕倒在了谢惊鹤的怀里。
抱着怀里的人，
谢惊鹤的手覆上李无忧的手腕探了探脉象，
感受到自己的失控渐渐冷却，
谢惊鹤才将人放回了床榻上，
擦拭好李无忧手背上，唇上的血以及脸颊的泪，
整理好他的病号服。
谢惊鹤才按了按呼叫铃。
ps：谢哥的话不可全信，一半真一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