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绵轻声说道:“没事,应该是误会,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她试图迈步向前,却发现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得难以移动。就在这一瞬间,她怀中的葡萄突然失去了束缚,如同一颗颗红宝石般滚落在地。
雨水拍打着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葡萄在湿滑的地面上打着旋,有的朝前方滚去,有的向两侧散开,还有几颗顺着地势滚向远处。鲜艳的红色在灰暗的雨天里格外醒目,宛如点缀在画布上的色彩。
李木绵的手指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还能感受到葡萄的触感。她呆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顺着发梢滴落,可她似乎全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陆霆柏抱着那个女人大步走进了屋子里，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怀中人的安眠。雨水打湿了他的大衣，在地上留下一串水渍。
雨幕中，李木绵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吸，却发现空气变得异常稀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用力攥住了她的心脏。
“姐！”阿捡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木绵，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
李木绵靠在阿捡身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失去了血色。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陆霆柏…”她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捡咬紧牙关，他从来没见过姐姐这么脆弱的样子。往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姐姐，此刻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陆家门前的台阶上，老连长停下脚步突然回头，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阿捡和李木绵身上。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变得柔和起来。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忘车上了？我去给您拿。”陆建国看老连长突然扭头还以为忘记拿什么了。
“这不是火车上的那两孩子吗？”老连长转身，“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陆建国顺着老连长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倒在阿捡怀里的李木绵。他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询问。
“砰——”一声闷响，李木绵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阿捡怀里。
“姐！姐！”阿捡慌张地拍打着李木绵的脸，试图唤醒她。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打在李木绵惨白的脸上。
老连长快步走下台阶出了陆家大门，他的动作矫健得不像个老人。
“老连长你慢点！”陆建国追着给自己的老连长打伞。
“快把人抱进来！”老爷子冲着阿捡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捡抱紧了怀中的姐姐，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想起方才陆霆柏抱着那个女人进屋时的情景，心中涌起一阵愤怒与不甘。他死死咬住下唇，声音带着倔强：“不用！我能照顾好她！”
老爷子见状，眉头一皱。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严厉的神色，抬手指着阿捡，声音洪亮地呵斥道：“你这混小子！你能个屁！”说着，伸手就要去接李木绵。阿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抱紧了怀里的姐姐。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老爷子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你姐姐现在需要休息，这雨天里站着对她身体不好。”
阿捡咬着牙，目光在老爷子和陆建国之间来回扫视，眼神中带着戒备。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李木绵，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雨水不断打在两人身上，阿捡能感觉到李木绵的体温在一点点流失。他知道老头说得对，但想到刚才陆霆柏的所作所为，他就无法轻易相信这些人。
“阿捡…”李木绵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眼睛依然紧闭着，“冷…”
这一声轻喃让阿捡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姐姐苍白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就在这时，老头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老爷子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姐姐的身体。我以老兵的名义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阿捡抬头看向老爷子，对方眼中的真诚让他稍稍放松了些。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我跟你走，不去他家。”
“好孩子。”老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对陆建国吩咐，“建国，你先回去照顾婷婷，我带这两个孩子去我那里。”
陆建国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回了陆家。老爷子则带着阿捡抱着李木绵，上了车去了陈家老宅。
“那臭小子居然还嫌弃上我家了，我没嫌弃他就不错了。”陆建国拍了拍身上的水渍有些不满阿捡。
陆霆柏正站在客厅里擦拭着头发，看到自己的父亲回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口问道：“爸，外面怎么了？”
陆建国脱下湿透的外套，叹了口气：“你陈爷爷在火车上遇到的一对兄妹。那个姑娘晕倒了，我本来想着让那还来咱家，谁知道那个哥哥居然排斥咱家，你陈爷爷带他们去他家了。”
陆霆柏的手顿了一下：原来是兄妹，差点以为是阿捡和绵绵，随即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婷婷怎么样了？”陆建国转移了话题，目光看向楼上。
“已经安顿好了，在楼上休息。”陆霆柏放下毛巾，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雨声依旧在窗外响着，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另一边，车子停在了一座朴素的二层小楼前。车子刚停稳，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中年妇女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青菜，腰上还系着红白格子的围裙。看到老爷子从车上下来，连忙迎上前去。
“陈老回来啦？这天气真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阿捡怀里昏迷的李木绵，立刻收住了话头。
老爷子快步走到台阶前，转身朝女人挥了挥手：“小张，别愣着了，赶紧带这两个孩子去客房。把炉子搬进去一个，再拿几条干毛巾来，这丫头也是这几天返春寒还穿那么薄！”说着，他朝电话走去，“我这就让医生过来。”
“哎呦，这是怎么弄的？”张婶连忙放下青菜，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为阿捡带路：“快跟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