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面色紧绷，知道自己说过分了，可哪有老师给学生道歉的道理。
只能将矛头对准谢曦和。
“这位便是靖安郡主吧，果真名不虚传。”
若非她恶名昭彰，谢曦和还真以为是夸奖她的话。
沈致渊剑眉拧紧。
“老师，这便是我未来妻子。”
听出话中维护之意，孙老的脸色更沉了。
他进京路上，就听说了靖安郡主的光荣事迹，本就对其心生不满，如今更是厌恶至极。
“你还怕老师欺负她不成？”
“镇国将军府的嫡女，陛下亲赐的靖安郡主，镇北侯府的小姐，能将你气得一病不起，谁敢欺辱半分。”
“说起来，我还得向郡主行礼呢。”
这话夹枪带棒。
沈致渊刚欲开口，谢曦和已经率先行礼道：“靖安拜见孙老。”
孙老侧身躲开，“愧不敢当。”
说罢，愤而甩袖往城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看向原地不动的学生，没好气道。
“怎么？”
“我大老远回来，你都不愿陪我走走？”
沈致渊无奈，只能道：“自是愿意的。”
然后看向谢曦和，温声道：“今日你受委屈了。老师对你多有误会，我会向他解释清楚，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天气冷，别着凉了。”
谢曦和知道他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一边是挚爱，一边是恩师……
“我知道了，快去吧。”
孙老又开始催促。
“淮安，淮安！”
周安谦又开始叫嚣，“老师，城门口人来人往，您还是快去陪着吧，别让人冲撞了师祖。”
傅青云也跟着道：“师母宽容大义，不会与您计较的。”
马车上的老妇人催促道：“淮安，你师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复往年，辛苦你迁就他一点。”
沈致渊无奈，只能快步追了上去。
“师祖母，我们也走吧。”
“辛苦了。”
车帘合上，马车里的人从始至终没有和谢曦和说过一句话，视她如空气。
临走时，
周安谦冷哼一声，道不尽的不屑轻蔑，看着谢曦和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竟透着一丝怜悯。
马车咕噜咕噜的驶去。
姜清衍面带歉意，“郡主，自不言父之过，今日之事，实在抱歉。”
谢曦和眉眼淡淡，“无碍，姜夫子还是快跟上吧，贵夫人一直在等你。”
姜清衍回头一看，果然马车在远处停下。
“郡主可要一起？”
谢曦和摆手，“我就不去遭人厌了，清风楼已经备好了酒席，若是姜夫子不嫌弃，可以去那里用午膳。”
说罢，冲人群招了招手。
一辆豪华奢靡的马车出现，谢曦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马车所过之处，价值不菲的薰香缭绕四周，香车美人如是也。
四周还有数位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贵公子随行保护，随便单挑出来一个，都是顶尖的。
“去哪儿玩？”
“问珠珠啊，吃喝玩乐还是她最懂～”
“三妹妹，要不去城外散散心？我出门时，可是备了不少的桃花酿。”
“我将父王珍藏的好酒，也拿了出来。”
“美酒有了，还缺少佳肴，走，本宫带你们去皇家园林狩猎，自给自足才好玩嘛。”
……
潇洒自在。
没有男女之别，没有尊卑之分，更没有辈分之差，冲破世俗规矩，毫无礼节教条，竟是那般愉悦轻快。
姜清衍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指尖蜷缩，眼底闪过一丝渴望，可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快步追上等候的母亲。
“你想去？”
姜夫人看出女儿的心不在焉，声音微凉。
姜清衍指尖微动，却摇头。
“不合规矩。”
姜夫人冷笑连连，“知道就好。”
“放浪形骸，视礼法规矩于无物，大庭广众与男子厮混，狐绥鸨合，简直不堪入目。”
“离他们远点，别坏了你的名声。”
“另外，淮安只是一时被那狐媚子迷了眼，你多亲近一二，他定会明白你这般端庄雅致的女子，才是他的良配。”
姜清衍皱紧眉心。
“母亲！”
姜夫人抬头打断，“你等候淮安多年，难道真打算孤寡一生不成？”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你的侄子侄女考虑，他们也大了，即将婚配，你不出嫁，他们怎么寻觅好亲事。”
“而且你爹当年被逼远走他乡，虽有从龙之功，但世家把控朝堂，陛下自身难保，京城早就没有孙家立足之地了！”
“淮安是孙家唯一的机会！”
“明白了吗？”
姜清衍哪会不明白。
毕竟这些道理从小到大母亲耳提面命，与其说师兄三生有幸才被父亲收为弟子，实则是父亲发现子孙后代无一人能撑起门楣，这才盯上了师兄。
毕竟，五岁的师兄，便已经展现出惊才绝艳的天赋。
而她便是将师兄彻底绑在孙家这艘船上的麻绳……
她教学生们努力上进，博取选择的机会，可自己却逃不出父母的掌控。
咬牙道：“母亲，师兄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这些年帮衬孙家不少，何需女儿介入……”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
嘶。
苍老褶皱的手便拧上了姜清衍的大腿内侧嫩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死死咬住牙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任由母亲发泄怒火。
姜夫人看着女儿惨白的脸，动作不止，语气温柔。
“我年近四十才怀上你，若非当年大夫诊断你是女孩儿，我岂会冒着生命危险，被世人嘲讽老不羞，不顾一切生下你。”
“你得明白你的使命。”
“你生来就是为了做淮安的妻子，维持孙家的荣光。”
姜清衍额头冷汗直冒，不敢再忤逆半分，忍着痛到麻木的手臂，恭敬的行礼。
“女儿知错了。”
姜夫人将女儿扶起，用手绢拭去她额头的汗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
“待会儿下去知道怎么说吧。”
姜清衍垂下眼帘，隐去眼底的讽刺。
“一时着了凉，所以气色不好，不会让父亲误会的。”
姜夫人满意极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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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园林里。
郁郁葱葱，草木茂盛，众人骑马在林间穿梭，不少膘肥体壮的猎物从眼前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