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平地，再往里的森林人烟越发稀少，看来是快接近沂城了。
又是马蹄声，江因回头，只见白上月已经在侧耳聆听。
是今日在城内的捕快，江因想起这人，很快脑海里就解锁了剧情。
北西此次去沂城就为了查询一起献祭案。沂城本就不属于天朝管辖之地，城内莫名多了童男童女的失踪案，而跟着绑架的黑衣人，他们逐一排查了地方，现在只剩沂城还没搜索。
他怎么一个人呢？
看着北西快速离开的背影，江因暗想着，白上月扬眉开口：“你在想什么？”
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江因指尖轻点着自己的剑鞘，拉开和白上月的距离：“我感觉可能有大事发生，我们晚几天再去？”
询问的口吻还没落下，剑刃轻薄，在日光照射下生出一股寒意。
白上月唇边弯起，笑容和煦：“我还没试过让一个人活着离开。”
这距离，江因毫不犹豫拔剑，铁器相擦，她竟没抗下这一击，剑刃在未好的伤口处又加上一道。
白上月的剑气霸道恐怖，出招处处狠厉，每一剑都想直取江因喉间。
“宿主大人，我会想你的。”99又默哀三秒。
江因提起清灵剑，艰难的躲掉一次又一次攻击：“喂，你还要不要你父母的下落了？”
剑刃一停，白上月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身体，唇角的笑容加大，眉眼间显出了愉悦。
“无妨，我找得到，只要一路杀去便好。”
在那一瞬，江因似乎看到白上月拎着剑，走出一条血路。
他把玩着剑柄，出剑毫无规律：“倒是你，很久没找到像你这么好玩的玩具了。”
江因此刻后悔了，想坐上时光机回到刚刚自己说话时，把话噎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手中的薄剑浸出了丝丝血红，又在下一击被他甩飞滴落在地上。
99虽然默哀，但还是看着江因视角的屏幕：“宿主大人没了记忆，怎么还菜了呢。”
江因没听到，她眉头一皱，这家伙来真的是吧。
她提起清灵剑，剑起灵动，熟悉的招式使的生风，脑海中只出现锋利二字。
原本防守的人忽然把自己打退一步，白上月低声笑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面前。
明明是无神的眼珠，江因却在里面看出了几分疯狂。
“白上月，我带你去找，我不走了。”再被这疯子砍两刀，她就要命丧黄泉了。
锋利的剑刃映出了江因苍白的面孔，白上月踏着几滴血色过来，剑尖送出。
“白上月！”
剑风激起了她的发尾，江因的剑也停在白上月眉心前，剑尖抵在脖颈处，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刺入那嫩白的皮肤里。
“为何不避开？”他不解的歪头。
“我不想伤害你。”
说完这句话，江因慢慢收回了剑，挽了个剑花插入剑鞘里。
白上月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容不明：“分不出来。”
莫名的一句话，在江因看来，白上月的神情变了，他收回了剑，没了一贯假笑的他多了几分距离感。
两人拉开一大段距离，互相沉默了许久。
江因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一些，她走过去，一只手压住那把剑，另一只手把白上月的外袍扒开。
伸入的温暖在身上乱摸，白上月皱眉：“你在干嘛？”
太近了，近到那抹好闻的木质香又钻入鼻腔。
“扒你衣服穿啊。”
江因身上的衣裳被他划拉的破破烂烂，把白色外袍披上后，系上带子，她就抬步走了。
江因开口：“还不跟上？”
这次女人依旧露出后背给他，白上月摸上盲杖，没了想法，他能感受到她刚刚确实能杀了他。
没想到还有能伤到自己的人，但是她为何不避开。
又陷入沉思，白上月点着地面，默默跟上去。
走进沂城，与外面传言不同，宽阔的青石板街两边的小贩高声吆喝，歌妓唱曲，武夫卖艺，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怕白上月走散，江因拉上他的小臂，带他走着。
又是这抹温热，暖暖的，似乎让冰冷的躯体染上一点舒服。
江因新奇的看着摊贩上的小玩意，又进服饰店逛了起来，在铜镜前摆弄起自己换上的衣服。
她转身对着白上月询问：“怎么样？好看吗？”
布料味被嗅到，白上月笑容上扬，伸手摸索了一会儿在摸上那片布料。
江因笑容一僵，她忘了这是个瞎子，还有他的手放在哪里。
白上月手心放在她的心脏处，指尖不轻不重的揪起布料，有点滑像丝绸。
白上月从小对衣服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啪’一声清响，他的脸被打侧到一旁。
江因愤愤不平：“你摸哪呢？”
白上月的笑容只稍稍减少一点，他抬正脸，手扶上盲杖，去一旁等着。
江因收回了手，看见白上月受伤般的神情，又有点愧疚。
再去换了另一套玫红的劲装，江因不好意思的走到白上月面前，把他的手放到袖子处开口：“这套呢？”
被温暖抚上布料，他的指尖轻轻揉了一下，点头：“应该还不错。”
见店老板没看这边，江因才快速在他耳边解释：“刚刚你摸到我胸口了，我没忍住才下意识扇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道歉模糊不清。
呼出的热息，让耳朵发痒，白上月耳力是极好的，他疑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没钱，我们要跑路。”
如果不是没钱，江因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把瞎子扛在背上，江因挑准时机就跑出去。
她的动静不小，店老板一下被吸引了目光，连忙追出来：“诶，客官！”
江因以为要被追上，连忙加快步伐，大声回应：“老板，我以后有钱肯定会补给你的——”
店老板一脸疑惑，手里拿着一锭银子，嘴里自语：“不用找零吗？”
被江因背着的白上月唇角上扬，右手抚上她的头发，很顺滑，他一下一下的摸着。
“痒。”
被发尾缠绕的脖颈处，江因没来由的缩了一下，这下一笑，连带着白上月的手一起震动。
摸上那细嫩的脖颈，白上月第一次觉得原来颈动脉还会传递傻气。
发丝从手心溜走，白上月摩挲了几下指尖，被江因放下，步子站稳，他左右转头，脸色平静。
“不知该说你傻还是你是故意的。”
江因感受到了安静的地方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只是想逃账，不是来送死的。
白上月笑了起来，乌发被微风吹到耳后，不需要任何点缀，他的面容足以让人沉溺。
“你似乎很喜欢看着我。”
不合时宜的一句话，江因嘴角抽搐：“长的好看还不许人看了。”
“呵。”一声轻笑，迎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几名黑衣人。
包围圈以两人为中心渐渐靠近，一时间谁也不敢动手。
一个黑衣人大喊一声，提刀上跃，剑刃劈向白上月，在一旁的江因剑都拔出一半了。
他们目标明确，全都冲向白上月。
耶，正好，自己可以偷偷离开了。
江因步子都没迈远，白上月就已经把人解决了，遍地血色竟没一处染上他的白衣。
又来一批，他们的目标毫不意外都是白上月，江因躲到树荫下，看着白上月的剑发，招招狠辣，像不要命一样，明明简单的招式让人根本猝不及防。
“贱人。”
江因立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可爱的女子屈腿坐在树上，清眸里透着怒火。
“你认识他？”
江因开口，女子这才低头看她，只嘴角一勾，就跳到江因面前。
女子眼神发亮，一招就擒住了江因。
“给我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她！”女子声音洪亮。
江因幽幽叹了口气，要是白上月停下来，她就把头割下来给这妹子当椅子坐。
果然在女子胸有成竹的目光下，白上月杀的更起劲了，而且江因能看到他的样子更加愉悦了。
要不是被白上月在赶路中刺伤，江因轻轻松松就能把这女子放下。
包围圈扩大，女子松开了江因，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劝你不要跟这个疯子牵扯太多。”
女子见众人躲得远远的，她怒火中烧，还是吹起了口哨，黑衣人很快撤退，只留下遍地的尸体。
“我会再找你的！”
只留下这么一句狠话。
白上月慢悠悠的走着，双手微微颤抖，笑容满面，转了一圈才来到江因身边。
若不是刀尖泛起寒光血色，江因定会觉得翩翩少年郎正奔向他喜爱之人。
寒风瑟瑟，期间夹杂着梅花香味，江因满脸不爽的背着瞎子走在路上，腰间的两把剑鞘不停碰撞，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谁想到，白上月径直来到江因面前，开口就是：“我有些累了，你像今日那样背我。”
白上月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鼻尖萦绕着那股木质香，像烂木头的味道，说不上来好闻，但却能让他躁乱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直起身，感觉到江因肩胛骨的突出，他摸上捏了一下，江因差点一个趔趄。
远处一声鸟鸣，跟着看去，江因总算看到了冒起炊烟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