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别说回应，就是风都不见得吹大一点。
苏棠上前一步盯着水里看，却只看得见自己的倒影，“陛下，怎么回事，堂堂国师，害怕出来见人吗？”
玄祁开始脱外袍，没看苏棠，眼神直勾勾盯着水中。
“苏圣雌，抱歉，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话落，咚的一声，已然变成一条非常华丽的紫金龙，身上的龙鳞仿佛自带雷电一般，钻进了水中！
苏棠：……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没见过大世面的苏棠，完全被玄祁神气无比的兽形给震住了！
毕竟从前她也只在虚拟电视剧中看过龙的存在。
如今亲眼见到，还是尊贵程度为首的紫金神龙，一时根本回不过神。
半晌，水面除了荡起轻微的涟漪，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
苏棠埋首撑在岸边，“不是吧，里面有黑洞吗？一个不见了，另一个也要消失？”
却是她这么说着时，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手，被边缘有些锋利的石块划了一下，一滴鲜红鲜红的血，渗进水中。
“嘶……”当苏棠察觉迅速抽手，她的血已经和巨池潭水融为一体。
而此刻，水底——
玄祁抱着音栩软绵绵的身体，再次尝试给他渡灵力。
一边渡，一边喊音栩的名字。
却多少灵力都根本无法真正进入到音栩身体中。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宛如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进去多少灵力就漏出来多少。
玄祁的喊声，更是形同无物……
感受到他越来越微弱，仿佛马上就要断掉的气息，玄祁不自觉已经慌了，“音栩，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别死！不准死！你给我起来！你不是喜欢她吗，她就在外面，你倒是起来去见她啊！”
当年俩人不打不相识，随后各自憋着一口气，比拼着修炼。
不说感情如亲兄弟一般要好，但也有了过命的交情。
否则音栩被剥夺神格逐出上界时，不会第一时间找到玄祁。
而玄祁在明知他是个大麻烦后，还果断收容他，现在更是拼了半身修为要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这已经无数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潭水深足有千尺，而且是上小下大的格局，所以里面发生的一切，苏棠一无所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祁难过的陷入绝望。
咬牙切齿，“行，我明白了，你要放弃是吧？行！你高尚，你伟大，你为爱牺牲不顾一切！”
人在气怒中，最容易忽略一些微小的细节。
玄祁自然没看到，当混合了苏棠鲜血的潭水，陆陆续续进入音栩的体内又流淌出来时，他筛子般的身体，孔洞在一点点缩小。
随后，小尾指微弱的动了一下。
玄祁气得擦了一把眼角，“你走吧，我知我救不了你了！
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个最能掐我命脉的讨厌鬼！
明知道我最不喜自责，却非要我陷入这般的痛苦不可。
音栩啊……你，你说，若是当初我没抛下你，贪图这简单享乐的日子，是不是现在就不至于面对这样的你束手无策？”
在这之前，玄祁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神阶，完全够用。
可是这一刻他才醒悟，神阶屁都不是！
救不回自己的至交，也战不过天道，完完全全的废物点心。
想着，玄祁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矫情的，从幽魅的紫眸中落下一滴泪来。
好巧不巧，就落在音栩小尾指上。
音栩轻轻睁开了眼睛，嗓音嫌弃，“上千岁的人了，还学小雌性哭哭啼啼的，你这兽皇还真是有出息。”
玄祁浑身一震，下意识丢开了音栩。
自己在水中猛然站了起来，“啊！你没死？”
“你才该死，羞死吧，修为这么多年毫无精进。还好意思说救我，要不是你那丝毫不精纯的灵力，我可能还能早点醒。”
这话，嘴硬是真的。
但玄祁灵力不精纯也是真的。
还比不上她的一滴血……
轰一下，巨蛇出水，玄祁猝不及防，被音栩荡出的水波推了个仰倒，灌了一大口。
骂骂咧咧，“你等着，音栩，没良心会遭报应的！”
“呵~”音栩轻笑一声，迅速变换人形，满心满眼，全是温柔笑意。
自然对玄祁的诅咒不放在心上。
苏棠等累了，走到不远处的草地上坐下来休息，抬头却发现头顶大树的树洞里，正好有几只小松鼠探头探脑的，瞧着挺可爱。
毕竟是自己的同族，她就起身上前看了起来。
看他们是一般的动物松鼠呢，还是和她一样是兽人？
冷不丁的，身后一声破水声，还没等苏棠回过头，整个人已经被音栩拉入怀中。
“棠棠，我总算等到你了。”
苏棠一身鸡皮疙瘩瞬间从脚板底蔓延到天灵盖！
这声音……天啊！
她下颌骨打颤，“你，你是……”
“是我，棠棠的第一兽夫，音栩。”这一刻，音栩再不逞强了，如实相告。
因为他刚才并非吓唬玄祁，而是真的差点儿死了。
如果不是棠棠的血落水及时……
所以音栩也后怕，非常非常怕，他把头埋入苏棠脖颈间，轻嗅她的馨香。
箍着苏棠腰肢的手，也在无声变紧和颤抖。
苏棠被他这一抱，已经惊得魂都要飞了。
再这句“第一兽夫”，好半晌，唇瓣哆嗦着根本找不准自己的声音。
“第一……兽夫？”
真的假的？她干过这么渣的事吗，睡了别人不认账？
反复搜索118快119年的记忆好几遍，苏棠确定，自己真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所以她试图挣脱音栩的怀抱，怀疑这丫的就是在信口雌黄。
结果只挣了两下，音栩准确无误摸上她的胯骨，“棠棠，在这里，我是你第一兽夫的证据，在这里不是吗？”
苏棠霎时动作一顿，装傻，“什么证据？”
但内心是清楚的，他摸的位置，有个小银蛇的烙印。
从前她以为那是胎记，或原主不小心弄的伤痕褪色后变成那样的，直到月璃第一次在她手腕烙印，苏棠才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但她没去深想，假装无所谓。
却不料……
艾玛，难道是原主睡的？
苏棠猛的脑子灵光一闪想到！
虽说她接管原主身体的时候，原主才十五岁，但少女失足，偷吃禁果什么的，在二十一世纪都不新鲜，何况是这比二十一世纪开放几十倍的兽世？
“我……”苏棠不知道怎么解释。
音栩低头笑意吟吟，极自然的搂着苏棠的腰，“想好了吗，从今往后不准像在梦里那样推开我，得对我负责知道吗？”
“可是我……”
“没有可是，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苏棠：……
大哥，我冤种本冤！
便是这时，渣渣慢吞吞出声，【宿主，你不冤。】
苏棠惊呆了，“渣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明明是在你绑定我之后才有的第一个雄性，就是白旭。
这之前，银蛇的烙印早就已经存在了，怎么可能是我？”
【那是因为宿主的记忆，延时了十五年。】
渣渣这句话，足足让苏棠反应了八秒。
再出声，声线都仿佛在抖了，“渣渣，你别这样，我害怕！”
【简单点说，宿主，其实你早就在这具身体里了，只是前十五年没有记忆，所以宿主才会觉得自己是原主十五岁时穿来的。】
苏棠摇头，“我不懂，为什么这样？”
【那当然是因为，宿主根本没有穿越。】
完……完了！
苏棠崩溃，脑子一团乱麻。
为什么越和渣渣掰扯，她越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一会儿是她记忆出了问题，这也罢了，勉强还能接受一下，但怎么还扯到她没有穿越上来了？
难道她清清楚楚现代的记忆，清清楚楚穿越后交的朋友粉黛，以及清清楚楚收养达祖达莫达盖的这些，都是假的吗？
这怎么可能！
【不，棠姐，这些是真的，但你没有穿越也是真的。
第一兽夫是音栩，更是真的！
这里头……故事太长了，且我被下了禁制，天机不可泄露，否则我会马上被删除销毁。
因此，这里面的秘密，只能你自己去探索。
我的建议是，从音栩身上下手，或者他身边那只乌鸦，他们知道得最多。】
苏棠想哭，有一种认知被颠覆的无力感。
仿佛她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而且从音栩身上下手，她分明最怕他了，好吗！
蓦地，一片温凉的东西卷住了苏棠的耳垂，她几乎吓了一个激灵，却根本被音栩禁锢在怀里动弹不了分毫。
雄性疑窦危险的嗓音，钻进她耳孔，“棠棠，你这是，又怀了谁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