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簇血线落入海中,消融于瀛海。
祁清之只是食指在空中一绕,荒遇手臂上的血迹便都剥离飞出。
“既事平息,一切又回归平静。
那接下来,登天阶!”
天阶是步入域的门槛。
有人步步如遇险阻,有人步步如履平地,相差的便是天赋。
待到登顶之际,即是封顶之人破碎虚空,迎接接引,飞升离去之时。
毕竟在这片时空限制之中,不仅会止步不前,寿命也被宽限在了万岁。
一旦能到达更高级的时空,这些限制自会解除。
更何况,他的家人和亲友都在上域等着自己呢……
两人一致抬头,仰望天穹,眼眸明亮。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颗璀璨繁星无征兆的闪烁了几下,似是在回应。
……
又七年匆匆流逝。
一道接天穹连瀛海的天梯横亘在此。
天梯自海上堡垒起,每层梯身皆是由流淌的灵力构成,从上至下,宛如天河淌至凡间。
海上堡垒内,盛况空前。
今日即是祁清之登天之日。
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一阵阵来自天道的回响所惊醒,声声入耳。
回响范围扩至整方荒诞大陆,使得大家都知晓在某处,有个人开始登天梯了。
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回响之下,
清人神,悟大道。
破晓的各位,对于这天都有预见。
从祁清之来后,便展现出的惊乎奇迹的天赋,第一时间镇住了他们。
后面他们倒都习惯了。
所以现在祁清之先一步登天梯,他们有的只是崇敬和祝贺。
荒遇和荒若更是,后者双眸蓄满欣喜的水亮,前者则是郑重地告别。
“哥,你先去上域闯荡一番,我还需要几年时光来冲击壁垒。
你的天赋比我高多了,切莫在此多停留。
这天梯对于你来说,相信也是唾手可得的事。”
言语中尽是对祁清之实力和天赋的自信。
在荒诞大陆,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如此年轻就登天梯之人。
这等天赋,再加上之前展露过的那手绝技,怎可能登不上天梯?!
祁清之笑笑,“借你吉言,我在上域等着你。”
他也不过多赘述。
想说的话,早已在这几年内尽数说尽,大家都心知肚明,再停留,只会延长心中思念。
以荒遇和荒若的天赋,登梯大抵都是顺利的,就算登不上,后续也能由他带上域,这点无需担忧。
现在,他更思念自己的家人和师傅。
望着长无尽头的天梯,他半只脚踏了上去,落了个结实,再是借力浮空。
一直沿着天阶,他一路畅通无阻,修灵来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似的在两旁掠过,回忆涌上心头。
这些年来,他其实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他曾经在天纵大陆的小伙伴,都已经来到了荒诞大陆。
仄无界和仄如曦在无尽海域内发大放异彩。
而无尽海域,依旧以海神为信仰。
心有异议者占十分之三,有些是因为接受不了亲人成了这副样子,便心生怨念,于是也成了失心人。
如此下去,海域内自是无了二心之人。
裴英姒则是前往了与无尽海域南辕北辙的极炎之地,还成了那里一股势力的圣女。
想到这,祁清之回归现实。
眼前有一扇天门敞开在前,因为高度高的缘故,这里云雾缭绕。
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低垂着脑袋,他一抬头,扯下兜帽。
那张曾经在他心里留下心理阴影的脸呈现在他面前。
这不就是当初在赤荒遗迹内的诡异雕像吗?
只不过当初那个雕像是真以雕像模样站在他身前,而现在他面前这个,是个人,却长着一张诡异的雕像面。
雕像面上浮现一张咧开的大嘴。
“您现在看我定是个恐怖模样,这是因为您的转世时出了点小差错,使得你看属下们的模样会略有不同。
打一开始见到你瞧我们的反应,我们就知道了这回事。”
这时,祁清之才恍然大悟。
原来看到的雕像就是他的下属。
忽然间,他想起了之前在天纵大陆时,他有得到一颗破妄果,可以勘破一切虚妄。
想来,就是耗费在这等。
他随手探出装有破妄果的盒子,三口解决了那颗晶莹剔透,中心泛着绿光的破妄果。
不出三息,那张雕像面容逐渐模糊,重组……
最终化为了正常人的长相,是个清秀的少年人,正俯身行礼,抬首,一脸恭敬地注视着他。
“服了破妄果,我已经能看清你的长相了。
可以给我介绍上域么?”
“很乐意为您效劳,请……”少年侧身一站,伸手请祁清之步入天门。
一入天门,眼前云雾缥缈的景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虚无,数块陨石飘在虚空里。
“这里是天域的陨石海,从荒诞大陆这一子世界飞升上来的人皆是从这里出来。
陨石海容易遭受乱流,所以那些飞升上来的人没点运气,容易在此毙命。”
他朝一个方向指去。
“沿着这条线,经过二十一年时光,即可到达我们所处的臻域,那里是三千世界的中心点。”
“多少?!”
祁清之惊得出口。
二十一年的路程,这对于他来说,用来赶路也太长了些。
少年摆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不会让您徒步回去的,路上也容易遇到危险。
我们乘坐时光梭回去,只需要一年时间。”
一下祁清之面色明显缓和了下来,身体轻松不少。
随后少年扯下腰间别着的时空梭,一摇,道意波动微微漾开。
时空梭飞到前方,刹那放大到足以承受数千人的大小,将阻碍其放大的陨石直接湮灭于虚空。
从外形来看,就像是个飞艇。
仰望着通体银白的时光梭,祁清之咋舌。
忽然,他被一股白光包围,转眼间,来到了时光梭上,只见少年指尖飞快在一个灵力面板上疯点着。
轰隆——
随着声音从底部发动,时光梭浮起启航,光速行进。
正面能看清外界的大屏快到捕捉不到任何景致,单纯的只剩下了快。
……
数年流逝。
“枝枝,你瞧这件衣裳如何?我特地托坊内的子珊定制的,你穿上肯定漂亮!”
祁远那张俊脸在此刻谄媚得失了几分端重。
他身侧正站着一位美妇人,何婉枝。
她绣帕一揉,接过碧霞白锦裙一打量,美眸流转间,芊指一点祁远鼻尖。
“我喜欢,正好给母亲和若儿先瞧瞧,再给清之瞧瞧。”
她双手捧着碧霞白锦裙便往居室那段路去。
顺便路过了棋桌前的两人一灵。
树灵皱着面条状的小眉毛,举棋不定,其对面的陆帝攸品着茶,目视棋桌的同时,耳边听着下属的话。
“帝尊,这是近期的汇报表,请您过目。”
金袍使者双手恭敬递上卷轴,红色丝带打了个结。
原本犹豫的树灵从卷轴上探出脑袋,它双手扒在上面,豆豆眼里尽是好奇。
每天鄢阁中人总在此时来源域寻陆帝攸解决内部事项。
以陆帝攸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和祁清之分不开了。
他先前复苏时,以身作缚,与随身空间融为了一体。
而那处空间又属于祁清之,无奈之下,他只能一直跟在祁清之附近。
但因为禁灵域体的限制已解,他每日活动在外界的时间和地点比曾经宽裕了不少。
陆帝攸刚触碰到卷轴,一只灵鸟恰巧飞来,衔着的叶片飘落下来,被跃起的树灵一把抓住。
扑腾扑腾——
它手里举着叶片,小脚掌在地面奔跑着。
三个言笑晏晏的人儿在它眼里不断放大。
倚在小灵山上的是凌轩,面无表情,可表情显得舒缓,双手抱剑聆听。
小灵山前有块石桌,石桌旁坐着祁清之,上臂靠桌,单手撑脸,眼瞧身侧獒泽。
獒泽噙笑,正欲开口,树灵便抄着叶片飞身落在祁清之怀里,祁清之顺手一揽。
原本窝在祁清之怀里的祁麟头顶呼过一阵风,他竖起一尖爪扎了下上方。
树灵原地窜起!
悲愤交加。
“祁麟你又欺负灵!”
祁麟懒懒打了个哈欠,“谁叫你打扰本少爷睡大觉的……”
见一灵一兽又要掐起架来,祁清之温柔地按住了它们的脑袋。
即使两人瞋目而视,爪子也只是在空中挥舞着,够不着对方。
“都是小事,不许打架。”
一灵一兽闻言,分别朝反方向别头,都是满脸不情愿却听话的表情。
“这样的日子还真是美好,好久没过过这样舒坦的日子了……”
三千世界,源域实力超前,加持上鄢阁的势力,无任一势力敢与他们交锋。
可以说,给他们提供了完美的修灵环境。
荒若人在源域之内,与他母亲处成了忘年交,而荒遇因荒神缘故,去寻觅荒神留下的后续传承了。
前几日刚传回新消息,找到了。
望着白日高悬,祁清之心中生出几分侥幸,幸而他是源域之主。
在光与影的较量下,人人为各自努力。
而他,何得有幸,能有一群在意之人与他一起为余生加冕……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