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
好你个顾晓琴，想跟她玩心眼？
她可从来不怕谁。
身后的摄像眉头紧皱。
搞什么？
为什么自己搭档要去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
他压下心里的烦躁，悄悄杵了一下女记者，眼神暗示：你在做什么？主任让我们来挖掘全国第一的学习日常的。
女记者知道，瞒不过搭档。
两人是老搭档，一直很合拍，从来没有掉链子。
但她视若无睹，依旧阴阳怪气，“听说你师兄是县书记，你还曾经当过公社书记，是真的吗？”
“是呀！”顾晓琴装作不懂，“这和高考有什么关系呢？”
校长这下听明白了。
这记者在为难顾晓琴！
这可不行！
那是他们学校之光！
顿时，校长霸气护仔，立刻插话，“记者同志，其他领导时间都很宝贵，还是问些高考相关的，不要聊其他的。”
老师们暗戳戳地点头，心里都在想：铁憨憨这话说的对！
四舍五入顾晓琴就是他们的人，不能让外人轻易欺负了她。
顾晓琴下意识看向校长，看到他一脸骄傲的表情，眼神中无不透露着“别怕，学校会帮你”这几个字。
她摸了摸鼻子，心里暗想：校长人还挺好的嘞！
校长收到鼓舞，语气更加骄傲，“知道我们岭南公社今年上300分的有多少吗？”
老师们立刻化身捧哏，“30个。”
“全国多少个？”
教育局的领导熟练地接话，“300出头。”
“哦。”校长惋惜地叹了口气，“还不到十分之一。”
其他人：……
校长，您这样说话，小心被套麻袋啊。
全国县级城市有几千个，公社就更多了，十分之一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些公社甚至一个都没有。
但校长仿佛没有感受到在场人心中的尴尬，继续叨叨，“但是，也很了不起啊，这难道不值得报道？”
女记者被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这一切都是在等着她呢？
合着刚才的这一出大戏，都是为了给顾晓琴扳面子。
她一抬头就看到摄影师警告的目光，这才收敛了些。
主要是她也看出来了，在这个公社，想刁难顾晓琴太难。
不过，来日方长，报告又不止有采访这一道工序，自己还有机会。
于是女记者接下来没再作妖，按部就班地提问，“你好，顾晓琴同学，请问你知道自己考了全国理科第一是什么心情吗？此刻你最想说什么？”
心情？
当然是：我草！
最想说的：我草，******！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顾晓琴只能强打精神，摒弃内心的各种想法，开始套用万能模板：
“考第一次我很激动，此刻，我最想感谢国家、公社、学校，还有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们。这个荣誉，离不开他们的支持。还有，我想告诉所有人，努力学习、相信自己，你们也可以。”
不得不说，这段话万变不离其宗，虽然看似是套话，但放在这里，说得还真有些鼓舞人心的感觉。
校长拼命鼓掌。
顾晓琴这孩子真可以，居然提到了学校。
哈哈哈！
校长和在场的老师们，嘴角都咧开了。
教育局的领导连连点头，显然对顾晓琴的回答非常满意：“不愧是学霸，真是言之有物，说得很好！”
记者咬了咬牙，继续追问：“听说你带着全公社的人一起复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晓琴微笑着看向大家，温和地说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好，你说。”校长迫不及待地接话。
顾晓琴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我是一个知青，曾经嘴笨、心软，也被不少人欺负过。但我也很幸运，一路上有许多人帮助我，带着我走到今天。”
“在王家大队，我有大队的长辈和大队长的关照；在农机站，我有我的师父、师母，还有两个师兄；在公社，我还有高大爷等人的帮助。”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我。所以，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学习他们的精神，回报社会。”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动容，眼中泛起了泪光。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采访至此正式结束，学生们也纷纷散开。
校长笑着邀请大家：“学校备了饭菜，大家一起来吧。”
女记者脸色一沉，冷冷拒绝，“不用了，我们急着回去交稿。”
“那你们慢走。”校长毫不客气地招呼其他人，“走吧，那我们去吃。”
女记者瞪着他们的背影，愤愤地跺了跺脚，心里暗骂：“一群没眼光的家伙！”
她决定把这些粗鲁的人写出来，让公众来评判。
摄影师看了看她，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女记者那冰冷的神色，最终默默闭上了嘴。
他收起相机，默然跟上了女记者。
此时，学校的成绩查询人群已经稀少，顾晓琴走向校园，才注意到学校门口挂着一幅横幅——“热烈庆祝岭南公社顾晓琴获得理科第一名。”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横幅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继续朝布告栏走去。
此时，围观的学生已经不多，顾晓琴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认识的人都考得不错。
穆婷婷考了328分，王涛也不差，得了305分。
正当她转身时，突然发现背后站着一群人，各个耷拉着头、垮着脸，吓了她一跳。
其中一个人鼓起勇气，小声问：“顾知青，我们考得不好，怎么办？”
“大专也可以，或者继续学习。”
“还会有高考吗？”
“不确定。”顾晓琴的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但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只要你们准备好，有机会就能抓住。”
“好。”在场的人们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似乎找到了方向。
大不了，再来一次。
“加油。”顾晓琴轻声说道，“我会将我的笔记留给大家。”
“谢谢顾知青~”其他人感激地回应，然后陆续离开。
顾晓琴心里没有告诉他们的是，以后的高考会越来越难。
随着应届生人数的增加，竞争会愈发激烈，恐怕会变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局面。
“师妹，恭喜你，高考考了第一名。”
“二师兄！”顾晓琴抬头看到王立国，惊喜得一把冲上去，忍不住撒娇，“我好想你和嫂子哦！”
算算日子，她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们了。
王立国在县里工作繁忙，很少回公社。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上次。
“我们也想你。”王立国笑着摸了摸顾晓琴的头，“走吧，回家吃饭。”
“好！”顾晓琴兴奋地跟在后面，“二师兄，这次能休几天呀？”
她攒了好多话想和王立国他们聊。
而且，想到自己马上要去京市，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会更少，她更希望好好和他们告别。
“一个月。”
“什么？”顾晓琴顿住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立国察觉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果然见她傻站在原地，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次可以休息一个月。”
“二师兄！”顾晓琴一下紧张起来，语速飞快，“是不是又有人给你穿小鞋了？”
她看着王立国眉头微皱，赶紧安慰道：“你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王立国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呀！”
原本他是打算等回去后再给顾晓琴一个惊喜，现在见这小丫头真着急，干脆实话实说，“我之前申请调任京市，昨天刚收到通知，一个月后去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