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真君每日清晨都要盯着徒儿习剑。
傍晚的时候也要到徒儿的院子呆上一炷香，检查当日功课。
当然其余的时间，他也会分很多心思在这个越来越像故人的徒儿身上。
他知道褚思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知道她时不时会去找连琬，那个之前被她当作眼中钉的亲传弟子。
这种变化发生的原因，他并不太感兴趣。
大概是那清神丹的功用。
除了褚思萌这个尚处于炼气期的小弟子外，最近几个吃了清神丹的筑基期、金丹期修士，性情都有所改变。
因为紫薇楼楼主把事闹开的关系，这事情在修真界的几大宗门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但还没有人能准确地说明白，这些人的性情是何时发生的变化，为何会变得偏执不可理喻，又为何会吃了清神丹之后恢复正常。
这日，慕华真君去宗门大殿与诸位师兄共商宗门内的事务，发现这清神丹已经变成了无华宗弟子与紫薇楼贷款修炼的关键物品。
“当年我们修炼，可没人贷款。”慕华真君冷着脸道，“怎么现在的这群人，不贷这个款就练不下去了？”
月华真君哈哈大笑：“师弟啊师弟，你练剑，穷就穷了。你那徒弟可是炼丹的一把好手。你不为徒弟多寻谋点学习炼丹的资源，还想把她的药材、灵石来路都断了吗？”
慕华真君一顿，开口：“我徒儿是个例外。”
宇华真君摸摸下巴，没什么表情道：“对对对，你家徒弟炼丹都是自学的，你帮不了忙，只能拖后腿，让她把她炼丹的时间分给练剑上……你确定她适合练剑吗？”
慕华真君微微蹙眉：“师兄，我自己的徒弟，我不比你清楚？”
其他师兄弟：“你整日里逼着人修炼，都快把人逼疯了，你不比我们清楚？”
“你徒弟已经找我们家琬儿哭了好几次了。”宇华真君微微仰头，脸上透着些不赞成。
慕华真君沉默了半晌，在宇华真君的神色转换成得意之前开口。
“……师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那徒弟，你也不是特别会教。”
这次哑口无言的变成了宇华真君。
互相揭短的行为并没有持续特别久，宗门长老们的集会就散了。
慕华真君飞回自己的峰头，神识一扫，发现往日里总是在炼丹的徒弟，正在屋内神色紧张地折腾一些瓶瓶罐罐。
比炼丹还紧张。
这不太正常。
慕华真君缓缓步入褚思萌的院子，袖子一挥，屋檐上挂着的风铃便叮咚作响。
屋内的人身形一顿，很快走出门来，身形拘谨地低头行礼：“师父。”
微风吹过，清凉的气息扑鼻，似是从褚思萌的房内溢出来的丹药味道。
慕华真君瞬间辨认出了丹药的种类——正是今日集会上讨论过的那东西。
“你今日在做什么？”他严肃地开口，“以你的炼丹水平，应该还炼不出清神丹，琢磨这些是何用意？”
褚思萌战战兢兢地再次行礼，按照连琬交待的内容，实话实说。
“禀告师父，这几日有师兄弟询问我贷款的事情，说若要跟紫薇楼申请清贫弟子贷款，须得服用清神丹。我搞不清楚情况，便去找了连琬师姐……”
这事情跟宗主师兄说的一样，慕华真君点点头，示意徒弟继续说。
“连琬师姐询问了燕楼主，得知燕少主那边……”
慕华真君的眉头紧皱，俊秀的脸上黑气都快要溢出来。
褚思萌吓得低头加快语速：“之前又有几次性格大变，燕楼主便给他服用了好几次清神丹，这几日燕少主才正常了。后面才说贷款需要服用清神丹。”
“我琢磨着我之前也是服用了清神丹才心思清明，生怕自己哪天脑子又不好使了搞出什么祸端来……”
“连师姐帮我问了，平日里服用清神丹不是非要一整颗，可以将其化水，一次服用一点点，或者将气味散在屋子里，也都有效果。我便按她讨来的方子试着做清神液呢……”
“原来如此，你有心了。”慕华真君神色稍霁，忽而眉头一挑，“那你这颗清神丹哪里来的？”
褚思萌双手捏紧，小心翼翼地说：“连琬师姐跟我从燕楼主那边讨来的。”
“嗯？？？”慕华真君音调拉高。
什么意思，是说她这师父无能？
徒弟需要丹药，居然不问自家师父，而是问外人？？？
褚思萌连忙解释：“连师姐说，反正化用清神液的事情有人要做，不如让燕楼主交给我做。”
“之后无华宗弟子签订清贫弟子贷款的事宜，也都在我这边进行。这样我不用刻意买清神丹，也能闻到清神丹的气息，还能尽快还清我的贷款……”
慕华真君沉默。
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宗主和其他师兄们都喜欢连琬这个家伙。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清神丹是燕楼主提供的，方子八成也是从那边拿来的。
他家徒弟就化个水，想来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又能保持神志清醒，又能提前还贷。
宗里本来还要专门安排地点和专门的管事负责贷款的签约事宜，现在也妥了，根本不用另外做安排了。
她这主意不说无本万利那么夸张吧，但白白占便宜也是真的。
褚思萌低头行礼，还一副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只是到时候会经常有人来慕华峰叨扰，怕是会扰了师父清静，不知师父是否……”她纠结地不知如何措辞，最后改口，“若是师父觉得不妥，那我就去回绝……”
“罢了。”慕华真君摆摆手，“也好，你若是能把这差事做好了，对你有好处，也能偿还对紫薇楼那边的亏欠。那就这样吧。”
“今日修炼如何？”他转了话题。
“修为似乎是到顶了，就是还未触摸到突破的契机……”
一炷香后，诸思萌顺利把自家师父送走，回到房间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就……成了？
师父就这么在她这个充斥着清神雾气的院子里呆了整整一炷香，之后每天照常来，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他今日态度看起来真的还不错？？
那清神丹疗法真的有效果？？？
连琬师姐真的是，真的是……呜呜呜她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