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萧时衍照常往御花园而去，散步消食。
处理了一上午的政务，眼睛略感酸胀，如今看看一些花花草草，倒是缓解了不少不适。
远远的，见两道倩影往这边慢慢走来。
是妍嫔和贞贵嫔。
日头正盛，身边也没个奴婢帮着遮阳，两人还手牵着手。
若不是面颊都被太阳晒得通红了，还真觉得是两人关系好，在这儿散步。
贞贵嫔和妍嫔也见陛下来了，尤其是贞贵嫔，喜形于色。
上回晋位后，后宫众人都以为她要开始得宠，没想到遇上两位乱嚼舌根的宫人，自己又回到了秦夫人最得圣宠的时候，萧时衍也不召她，甚至难以见到陛下。
但又想到自己受到的惩罚，心梗片刻，拉着妍嫔一块上前行礼。
“臣妾给陛下请安。”
萧时衍扫了一眼，只说：“你们起来吧。”
可不管还是行礼或是其他的，两人的手始终黏在一块。
他皱了皱眉：“这是做什么？”
刘成已经打听清楚了，“陛下，两位娘娘这段时日因一个擅长侍弄花草的下人起了冲突，莲娘娘向皇后娘娘建议让两位娘娘在御花园内牵着手走上五圈呢。”
萧时衍笑骂道：“简直荒唐。”
一听皇上这般说，贞贵嫔仿佛就有了主心骨，委委屈屈道：“这件事本就是我和妍妹妹的不对，可莲嫔竟让我们不管何时都不能松手，须得记住这姐妹情谊。”
妍嫔也说：“在陛下面前失仪，是臣妾们的不对，可莲嫔也在皇后面前求了口谕，臣妾们也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况且……莲嫔也在那盯着我们走完呢。”
意思很清楚了，在同萧时衍告状，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莲嫔狐假虎威，借着皇后的势头挤兑她们。
萧时衍闻言，若有所思道：“莲嫔如今在何处？”
贞贵嫔指了指远处的兰薰阁，“在兰薰阁最上一层的看着。”
御花园内多少设有供人观赏的亭台楼阁，尤其是以兰薰阁，乃是御花园最高的楼阁，四面开窗，可观赏整座御花园内的景色。
萧时衍往上看去，的确能瞧见上头隐隐约约有道人影。
贞贵嫔又道：“如今臣妾和妍妹妹这般走了一圈，出了不少汗，怕是肌肤都要黑上许多。”
说得如此委婉，陛下总该知晓他的意思了吧？
谁知萧时衍随意一点头：“那你俩就继续走着吧。”
扔下一句话，也不管站在原地石化的两人，直接往兰薰阁而去。
登上兰薰阁，还在楼下一层就听见上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凝霜那个陪嫁宫女乌云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逗得凝霜一直在笑。
萧时衍走上去，只见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冰鉴，凝霜从中取出一些冰凉的瓜果，正与她的奴婢坐在一块。
见到楼下突然有人上来，还是萧时衍，乌云瞬间慌乱站起来，还险些碰倒桌上的花瓶，伸手扶了一把。
两人正准备齐齐行礼，萧时衍微一抬手，直接免去行礼。
他走过去打开冰鉴，除去冰冻好的水果，里边居然还冻着一壶冰奶茶。
男人随手拿起一颗葡萄吃下，笑问：“不在皇后宫里好好待着，跑来这里贪凉，吃一些冰冷之物？”
刘成朝旁边的乌云招招手，上边的宫人尽数退下去。
凝霜瞪大眼睛，摆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陛下说的什么话，嫔妾是奉了皇后娘娘旨意来这里监督两位姐姐的。”
萧时衍挑眉：“监督？”
方才刘成都与他说了，看着像是妃嫔正常争吵，实则妍嫔和贞贵嫔特地下套给凝霜钻。
偏生凝霜没钻进去，反将一军，小小报复一把。
“本就是监督啊。”凝霜坦然道，细细给一个荔枝剥好皮，递到萧时衍嘴边。
纤纤玉指捏着一颗莹白的荔枝，娇俏的美人也讨好似地看着他。
萧时衍盯着凝霜，将荔枝吃下。
凝霜笑了笑，将事情原委一一与萧时衍道来：“两位姐姐一大早就争吵着向皇后娘娘讨要着说法，明摆是奔着嫔妾来的。”
“嫔妾倒是不会怎么样，皇后娘娘本就劳碌至极，还得抽空解决两位姐姐的事情，嫔妾都替娘娘觉着生气。”
“一口一个皇后。”萧时衍道：“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扯理由。”
凝霜听出了他话中挤兑，笑言：“可嫔妾也不是大度之人啊，既然两位姐姐来找嫔妾的麻烦，嫔妾总该找回去吧？”
她喝下一杯冰冰凉凉的奶茶，又说：“况且嫔妾人言微轻着呢，帮着皇后娘娘做事，总得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头，否则后宫总会有些不服管教之人。”
萧时衍目光戏谑：“怎么，是怪朕不给你升位分，让你在后宫中难以施展身手了？”
协理六宫之权几乎都是落在贵妃或者妃位手上，毕竟位分高，底下妃嫔再如何也得碍着规矩不敢造次。
凝霜如今还是个嫔位，比她高位份的娘娘们可就多了，处理事情时都还得赔笑着喊人“姐姐”。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就是了。
原因其一，凝霜尚入宫不久，已连升两级，这在后宫中都是不常见的。
原因其二，她得太后青睐，虽说是协理六宫，实则是在沈皇后这儿学习后宫各项事宜，但也格外遭人眼红。
帝王需通晓权衡之术，后宫人尚且不敢明面上闹，前朝那些对北羌不满的臣子可是会一道又一道白花花的折子递上来，这才是让人头疼之处。
凝霜笑吟吟道：“嫔妾可没有这样说，是陛下亲自说的。”
萧时衍最拿她没办法，“看你表现。”
升位之事还得容他想想。
贵妃？恐怕是不行。
秦夫人复位容易，重新册立贵妃却是难事。
四妃如今已满，想要妃位只能其中一位犯了大错，挪出一个空位来。
跨阶还是一阶一阶升都是需要细细考量。
落在凝霜耳中又是另外的意思了。
上回萧时衍在御书房这么说，自己又是主动献吻又是差点被男人在御书房就地正法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打量四周环境。
四周窗户都开着，难保没有人不会从别处看见，底下虽有刘成等人守着，可凑近了还是能听见声响。
凝霜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果真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