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罚没有降下来，但......】
红豆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但......你现在可以惩罚我了！】
她紧闭双眼，看上去有点胆怯的样子。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浩差点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因为，我之前没有对你如实相告......】
“你也知道啊？那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我又碰不到你。”
【你.....你不是可以打响指嘛！你要是想的话，你就......就......就来吧！本姑娘没什么好怕的了！】
红豆一边捂着脸，一边挺起胸，一副即将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
许久，没听到楚浩做出任何动作的红豆从指缝中偷偷看去，却发现楚浩早已走出了老远。
【哎哎哎！你等等！！】
红豆连忙追了上去。
......
正巧路过一间花店，楚浩进去挑选了一束白色桔梗，在路边随手打了一辆车，坐在副驾看起了后视镜里的世界。
【我......】
红豆都快羞死了，刚刚自己究竟是在干嘛？
看来羲和说的没错，自己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想得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总喊你叫老婆吗？”
楚浩看着窗外倒退着的风景，突然问道。
【......啊？】
红豆被问得有点措手不及。
“因为你和她的眼睛很像。”
楚浩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你们的眼睛里，都有种看过一眼便再也忘不掉的柔情。”
他淡淡地说道。
红豆晴天霹雳。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楚浩坦白了自己的一切，就算是楚浩拒绝了她的心意，她也可以做到问心无愧，无怨无悔。
或者说，红豆更希望楚浩永远也不要回应自己，因为他们二人此生注定殊途，结不了果实的树，就应该在破土而出前埋葬在阴暗潮湿的土壤里。
但令红豆意想不到的是，楚浩对自己的好感，竟源自于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之情。
真就杀人还要诛心。
“以前还没有发觉，我也是刚刚才想起，大家通常都把那个横贯了自己前半生的异性，称之为白月光。”
楚浩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红豆哑然。
她觉得她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自己是可以接受楚浩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楚浩心里只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果然，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白月光的杀伤力。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拼命忍住想要哭的冲动，眼角快要滴落的泪水也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到了。”
楚浩下了车，向墓园里走了进去。
这是刚刚秦烟雨给他发来的位置。
墓园？
红豆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惨然一笑。
是啊！
比白月光更有杀伤力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她看着楚浩捧在胸前的那束白色桔梗，只觉得万分讽刺。
她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桔梗花。
但楚浩却拿着她最喜欢的花去祭奠那个，自己只能永远活在其阴影下的女人。
很快，楚浩在一处墓碑前站定。
他将桔梗花摆在碑前，俯身半跪了下去，闭眼哀悼。
红豆并不想知道那个牵动着楚浩前半生的女人叫什么名字，但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她愣住了。
————
丨 林 丨
丨 然 丨
丨 之 丨
丨 墓 丨
丨——丨
墓主人的名字由鲜艳的红色正楷字体所镌刻，似是在无声地诉说她生前的正义之举。
下面还刻有一句话：
“在留下所有高尚与美好后，她便去追逐了风。——华夏大学法学院全体敬立”
而在这行字的下面，还有一行几乎快要看不见的，被蜡笔所绘上的歪歪扭扭的小字：
“您是再度赐予我生命的光。”
楚浩的指尖在碑头摩挲着，他回过头，看着早已泣不成声的红豆：“看来你做到了呢。”
红豆不明白自己为何潸然泪下。
是讶异、还是欢喜，亦或是感动？
她讶异，楚浩口中的白月光，不是别人，正是仅有着一面之缘的自己；
她欢喜，楚浩为她献上了她最喜欢的白色桔梗花；
而最让她感动的是，自己没有被人忘记。
华大的同窗和老师们，竟然还为她立下了墓碑，供后人铭记。
而下面用蜡笔所写的那行小字，她知道一定是那个被自己救下的小女孩所写。
她做到了。
她也成为了可以指引他人生命的光。
红豆低声抽泣着，虽然从死亡到现在，不过是经历了几个月的时间。
但她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从来到神界成为了系统代理人，属于林然的那部分记忆似乎慢慢地离她远去了，甚至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那会不会只是一场酣睡了许久的梦。
还好，这世上依旧留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依旧有人在她的努力下幸福地活着。
这就足够了。
“就在刚刚，我确信了一件事。”
“在意是在意、思念是思念、牵挂是牵挂。”
“这些都是将某人放在心底里的证明，但并不能和爱划等号。”
楚浩来到了她的身边。
“虽然你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可是在我眼里，你和埋在草地下的她并不完全一样。”
“林然是被我牵挂在心底的那个，而红豆却是真正陪伴在我的身边的那个。”
“我对你的喜欢，来源于曾经的一场邂逅和一见钟情；”
“但我对你的爱，却是来自你的一路陪伴和日久生情。”
“你陪着我经历过难关、享受过快乐，虽然偶尔会拌嘴、但却从未对我放下过关心、也不会离我而去。”
“让我思念的，是曾经的你；”
“可我更爱的，是现在的你。”
“所以......”
楚浩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面向墓碑。
“林然，我全都听到了，你果然已经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我也知道，你有过相当精彩的人生，自信、努力、而又出众。”
“我为你感到骄傲。”
楚浩凝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眼神清澈，温润而又灿烂。
【我......】
“嘘，没和你说。”
楚浩示意红豆噤声。
他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像是在缅怀一位相识已久的故人。
半晌，楚浩直起身，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已经放下了什么。
他再次看向红豆。
“好了，准备了好几年的话终于让我给说出来了，可把我憋惨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虽然确实是刚刚才想好的，但却是最想对你说的。”
楚浩清了清嗓子。
“你是你，她是她，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的情感是建立在对她人的思念上，哪怕那个人就是曾经的你。”
“起初，我确实是因为你拥有着和林然一样的眼睛而心生好感，但真正让我爱上你的，却是那一桩桩共同经历过的小事，以及你对我不离不弃的陪伴与支持，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建立不了的，只属于你我之间的羁绊。而这个羁绊，我希望以后仍能与我相守相濡、相伴一生。”
“虽然你现在只是我的系统，但法律可没有规定人类不能和系统在一起，你的神界应该也没有规矩说宿主不能和系统谈恋爱。”
“我不想把遗憾当作倾心，把邂逅当作拥有。”
“我只想把握相守者，守候眼前人。”
“所以......”
楚浩从空间口袋中拿出了那枚曾经被他戏称为嫁妆的钻戒，面对红豆再次半跪了下去。
“红豆小姐，你愿意继续做我的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