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寒安静地看着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此刻的她像一只炸毛的猫。
防御值全开。
这么防备他，好像不该是初次见面的人会有的情绪。
“苏小姐言之有理，请。”
叶绵绵一顿输出，却没有如愿以偿地看见傅晏寒暴跳如雷地离开。
这人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见他既不争论也不辩解，依然风度翩翩，叶绵绵心里万分气恼。
狗男人，让我看看你要放什么屁！
咖啡厅里寥寥坐着几桌客人，有约会的，也有谈工作的。
叶绵绵挑了窗明几净的位置坐下，傅晏寒就坐在她对面。
陈悦看了看叶绵绵，又看了看傅晏寒，说：“总监，我想吃对面那家绵绵冰，你要吃吗，我去买。”
叶绵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对这边落地窗的地方确实有一家鞠婆婆绵绵冰，海报做得很亮眼，各色冰品惹人馋。
她轻咳一声，“不用，你去吃吧。”
陈悦赶紧走了。
傅晏寒靠在沙发靠垫上，神态轻松自如，“你这个助理挺有眼力见。”
没杵在这里当电灯泡。
叶绵绵抬眸看着他，不知道是光线太明亮还是怎么的，她竟然看见傅晏寒鬓边生了少许白发。
她心情复杂，“傅总，您特意邀请我，不会就是为了跟我闲聊吧？”
“如果我说是呢？”傅晏寒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认真。
“我拒绝。”叶绵绵说着就站了起来，拎着包走人。
经过傅晏寒身边时，她的手腕猛地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扣住。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甩，却没能甩掉，她恼怒低眉，“傅总！”
“oK，我自重。”傅晏寒松开她的手，眼底含着一抹笑意，“怎么这么不经逗？”
叶绵绵气得红了脸，有些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傅总什么意思，逗我很好玩吗？”
傅晏寒抬眸望着她，看见她脸上染着红晕，不像先前那么冷漠疏离，眉眼都鲜活生动起来。
这才该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他忽而正色，聊起正事，“秦氏集团想要领投驰跃下一轮融资，恐怕远辉集团不会答应。”
叶绵绵皱起眉头，紧盯着傅晏寒的眼睛，“你刚才偷听我跟李总的谈话？”
“算不上偷听，我刚好在他休息室。”傅晏寒说。
叶绵绵知道他跟李明泽关系亲近，没想到这么亲近。
她绷着小脸坐下，“傅总有什么高见？”
傅晏寒见她愿意坐下来好好说话，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他靠回椅背，游刃有余道：“华微和秦氏联手，如何？”
叶绵绵浑身定住，难以置信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你说什么？”
傅晏寒重复，“华微和秦氏联手，共同领投驰跃下一轮融资。”
“秦氏集团不需要跟华微合作，也能吃下远辉集团的股份。”叶绵绵冷声道。
她并不想跟傅晏寒有任何牵扯，公事或私事都一样。
五年前他们已经两清。
傅晏寒摇头，笃定道：“你，吃不下。”
叶绵绵心里有种被他看轻的不舒服，“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下？”
“秦氏集团的投资计划书写得不错，如果驰跃没有更好的选择的话，他们会选择秦氏集团，但对驰跃而言，赶走了豺狼似的远辉集团，难保秦氏集团不会成为下一头豺狼。”
叶绵绵红唇紧抿，“驰跃已经自身难保了，他们不选择秦氏集团，就要等着被远辉踢出公司的管理层。”
“所以华微向驰跃担保，公司的经营权永远属于驰跃。”傅晏寒说。
“秦氏也可以担保。”
傅晏寒盯着叶绵绵，“苏总监，即便你是秦大公子的未婚妻，恐怕你也做不了秦氏集团的主。”
“我……”
“秦氏集团早两年就盯上了新能源这块潜在的巨大利润，他们一直想投，却投不进来，你猜是为什么？”傅晏寒直指问题核心。
叶绵绵心中万马奔腾，面上却依然看不出端倪。
秦氏集团不是秦越一个人的秦氏，背后有大大小小的股东。
一旦领投了驰跃，拿到驰跃30%的股份，等到下一轮融资，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吞并驰跃。
这也是她最开始说服董事会，让她北上收购驰跃的关键。
收购，就意味着要把驰跃的领导层全部换成秦氏的团队，这对李家而言，是致命性的打击。
因此，他们不会轻易答应让秦氏集团投进来。
傅晏寒坐在叶绵绵对面，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变了又变的神情。
“苏总监，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但你掌控不了董事会的决定，驰跃不敢相信你，自然也不敢把驰跃的未来交到秦氏集团手里。”
叶绵绵原本以为只要有钱，驰跃会考虑让秦氏领投。
现在看来，他们需要考量的因素比她想象中多得多。
对驰跃而言，远辉集团已然是一头凶残的豺狼，下一步就会咬住他们的咽喉，给他们致命一击。
但秦氏集团何尝不是一头潜在的豺狼？
引狼入室的事，驰跃不会再做一次，哪怕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四面楚歌。
叶绵绵沉默地看着傅晏寒，良久，才问出心中疑惑。
“驰跃怎么敢确定，你不是下一头豺狼？”
傅晏寒目露欣赏，她脑子转得挺快，他眼底噙着笑意。
“因为我跟李明泽有私交，并且我的目的不是吞并驰跃，而是吞并远辉集团。”
叶绵绵心里大受震动，“你……”
“很意外么？”傅晏寒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我以为你会觉得理所当然。”
叶绵绵不解，“远辉集团迟早会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傅晏寒垂下眸，过分浓密的睫毛遮挡了他眼底的情绪。
那一瞬间，叶绵绵竟觉得他看起来有点难过。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重新抬起眼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大概人性本恶，不喜欢唾手可得的东西，非要抢来的才香。”
“……”
傅晏寒离开许久之后，叶绵绵的心情还在激荡。
抢来的才香？
他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