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命没了，他会被对方揍成肉饼。
“就像这样。”话音未落，结结实实的一拳已经挥在了伏黑惠的左脸颊上，少年被这一拳打的脑袋偏了偏，又疼又麻的感觉一瞬间涌上了天灵盖。
这下 好了，左右两边脸颊上都有了伤。
视线有一瞬间变得模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刚才牙齿和口腔内壁碰撞，磕破了，腥甜的铁锈味在嘴巴里弥漫。
他皱着眉吐了一口唾沫，血水混着唾液被他吐出来。
额头上的汗汇聚成汗珠，然后猛地顺着脸颊滑落，在离开下巴的一瞬间没入灰色的运动衫中，只留下一个稍暗一些的圆点印记。
“在这之前，挨过很重的打吗？”出云粹问。
伏黑惠眉头紧皱，因为疼痛和怒火而过于绷紧的五官乱颤，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脸上有伤，并且十分明显，这个女人就是看到这些伤故意这样问的，简直可恶。
他听到面前的女人在轻轻的笑，毫不费力的模样。
“一次能打几个？”她问。
眼睛眯了眯，伏黑惠觉得这问题有些不扣主题。
“想过会被鲨掉吗？”
“……”
“想过津美纪吗，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死了她该怎么办？”
皱紧的眉头因为这句话而突然舒展，伏黑惠双目睁大，恐惧来自于他的心底。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因为很早就觉醒了术式的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多少有些认知。
就连五条老师都夸赞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十分出色的咒术师。
这样的他，又处在这样容易自信心膨胀的年纪，说实话，他并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危险，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被那些普通人杀掉。
可是，人都是会推己及人的，他光是想象一下没有津美纪的生活就觉得恐慌，那么，反过来说，没有了相依为命的自己，那津美纪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他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字。
看他这个样子，出云粹松开了钳制住伏黑惠的手，她微微叹气，“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做那些事，只是惠，事情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在你这个年纪一定不需要用这种方法，你姐姐会担心的。”
伏黑惠正是提前叛逆的年纪，他固执的想要认为出云粹说的不对，但理性的一面又让他做不出这样的反驳。
他默默低下头，僵硬的四肢渐渐松弛。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可以维持多久，你以为可以一直在你身边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这一点，不管是我，是你，还是津美纪，咱们都明白且感受过不是吗？”
伏黑惠紧咬着牙，他懂却说不出什么。
“别让津美纪再为你担心了，像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忍心啊，她可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啊。”
手腕被出云粹拉住，女人拉着他往一旁的路沿石走去，伏黑惠在手腕被拉住的那一刻，浑身的戾气瞬间消散了。
感受着皮肤上的温度，鼻子一瞬间变得很酸。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某一日，出云粹牵着他的手送他去幼儿园的时候。
他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但是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那时候，他的身边唯一对他好的女人就只有出云粹，他将对母亲的想象全部投射到了这个人身上，他觉得很温暖。
现在，感受着皮肤上的温度，他仿佛回到了三岁的那一天。
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伏黑惠像一条被扔在路边纸箱里的小狗那般垂头丧气。
出云粹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垂着头的少年，只露出一张侧脸来，右眼睛下方的颧骨上不知道被什么人揍了一拳，淤青的同时，还划破了一道不大的口子，这伤口很新，估计就在自己来之前不久，血珠从干了又再度裂开的伤口中冒出来，看上去很惨。
深吸一口气，出云粹让伏黑惠乖乖坐在这里等着，自己则回到了车上。
少年疑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透过一层前挡风玻璃看着她倾身在副驾驶座上翻找什么。
等出云粹回来的时候，手上赫然多了一瓶消毒药水和一根棉签，以及一个极其卡哇伊带有粉色印花的创可贴。
“我没受伤。”他很固执。
这句话才脱口而出，浸湿了药水的棉签就十分不客气的按在了他脸颊的伤口上，疼的他吱哇一声，又因为觉得怕疼很没有男子气概而立刻住嘴。
伏黑惠脸红了，他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叛逆期的少年似乎不在打脸，就在被打脸的路上。
学校里人人害怕的“校霸”，在长辈面前也不过就是个翅膀没长硬的小孩子罢了。
他撅着嘴，自顾自的生闷气，感受着脸上的伤口被消好毒，眼角的余光瞥到出云粹手上，看到她正要将那个带着粉色印花的可爱创可贴撕开。
伏黑惠下意识地拒绝，“我才不要贴这种女孩子才会贴的可爱风创可贴。”
贴着这东西走在路上，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会被笑话的。
但是小孩子的拒绝在大人眼中完全不是问题。
脑袋被十分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出云粹强硬的给他贴上，指腹故意的在隔着创可贴的伤口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疼的伏黑惠龇牙咧嘴。
看着这孩子因疼痛而表情变多的脸，她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知道疼，以后就给我收敛点。”
她笑的很欢快，目光聚焦到创可贴上，不住地夸赞，“咱们惠本来就长得很可爱，贴上这样的创可贴就变得更可爱了。”
伏黑惠：￣へ￣！
少年鼓着包子脸一言不发，既觉得这可爱风跟自己不搭调，又不敢将创可贴拿下来。
其实内心也知道，自己是不舍得拿下来的。
被照顾，被担心，被教育，被关爱，这些都是他成长路上一直以来所渴望的东西。
这是普罗大众轻易就能得到的，偏偏他和津美纪却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