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满面茫然，思索来思索去，理解不了沈继阳的话。
这人之前病得没这么重，从北戎人手里脱身后，病情才加重的，看来他真的以为那天她是为了救他才去的羊背山？
“那天是……”
“我知道你去羊背山是为了我。”沈继阳还是颇有依据的。
当时落入戎人手中的就他们四个，薛昀与谢清音跟闻芷都有仇怨，沪阳王世子与闻芷无亲无故毫无交情，这三人都不足以让她冒险去救，那么就只剩下他。
“年轻气盛之时，我做过一些伤你心的事……往后不会了。”
此刻谢迟就立在门外，将里面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听得眉头直皱。
以闻芷的聪慧与清醒，应当不至于走回头路，只是感情之事，谁又说得准呢？
“你能闭嘴了吗？”
闻芷压着怒意的话音再次传出，“我明确郑重地告诉你，那天我要救的是世子，你不过是顺带，准确来说，是你沾了世子的光，我怕世子死在北戎，才要去救他，至于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即便被北戎人剁成肉酱，也与我无干。”
短暂的沉寂过后，沈继阳反问道：“为了不让世子死在北戎？这算什么理由？你自己听着不觉得牵强吗？”
“我要休息了，你赶紧出去。”闻芷意识到跟他根本说不清，只能放弃挣扎，早点把人轰走，眼不见为净。
“那好，你好生歇着，改日我再来看你。”沈继阳点了点头，并没有拿回那两瓶药，转身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闻芷倒在榻上叹气，只觉得跟沈继阳说几句话，跟比赶了几个月的路还累。
谢迟绕到寝帐后方藏起，见沈继阳走远，方面色凝重地折回前面。
这时听见哐当两声，两只瓶子被扔出，在地上摔个粉碎。
他并未去打搅闻芷，在风中立了一小会儿，即回了自己那边。
翌日晌午，谢迟出去处理了些事，回到营中，命人通知麾下各将领过来议事，之后又向各部下令，两日后拔营，大军撤回关内。
这里距离紫林关太远了，又正值隆冬时节，粮草运输困难，不及早撤回去，用不了多久，将士们就得挨饿。
况三军都出来了，紫林关现在空虚，难免不会有其他边陲小国趁机作乱，终是不安全。
议完事出来，已是午后，微弱的日光被云层遮住，寒风骤紧，天很快阴了下来，又要下雪。
谢迟又要出去，便命亲卫回寝帐取斗篷来。
亲卫尚未追赶上来，先迎头碰见了回军帐途中的沈继阳。
“参见王爷。”
谢迟不屑与他说话，径自走过去。
沈继阳却在身后道：“王爷想借北戎人的手，除掉微臣，确实算是高明的一招，可惜算计落空了，还是因闻芷而落空的。”
听完前几句，谢迟以为沈继阳指控的是，他借戎人的手除掉他这个被皇帝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后面提到闻芷，才反应过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沈继阳认为他是在清除情敌。
“王爷应该知道闻芷去羊背山救我的事了，”沈继阳见谢迟停步，又继续说，“我们多年夫妻，如今虽已和离，她的心却依然在我这里，而你不过是她往上爬的一把梯子而已，你与她才相识多少时日，那点逢场作戏的交情，怎么能跟六年的夫妻情义相比？”
谢迟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番可笑至极的话时倒也没多大的反应。
可沈继阳仿佛铁了心要将他激怒一般，紧接着再度开了口：“闻芷是我的人，还请王爷以后不要再去纠缠她，回到盛京后，我自会三书六礼隆重地将她迎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