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五十颗灵石。”明乐安老实答道。
应天枢现在看掌柜的眼神已经全变了。
这个掌柜就是个黑心商人，炼器师之耻！
“修成那个德性敢要那么高的价，你是不是把他当成大傻子了？”应天枢瞥了一眼身侧无知无觉的“大傻子”，感觉心里有一撮火焰在燃烧。
掌柜不满：“小姐，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不了解行情就不要指手画脚。”
“我指手画脚？”应天枢见他仍不悔改，心里的火焰冒得更高了，“你开眼看看你这张契约，真好意思写啊，修一把刀恨不得让人给你做牛做马，信不信我去官府举报你这黑店把这破地儿给封了。”
明乐安弱弱道：“这是……”
“这是你个头啊，”应天枢翻了个白眼，“差点把你这个傻货给落下了，这明显就是个卖身契，你就算不认字儿不能找人给你读一遍吗？什么香的臭的都敢签，这不要脸的老板把你卖到地底挖矿你还给人家数钱呢！”
她一顿输出，气得够呛。
无耻的炼器师，再加上一个刚被跋扈小姐欺凌转头又被老板骗得裤衩都不剩的可怜娃。
“你情我愿的买卖，小姐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我们这小店不欢迎你这样砸场子的客人。”掌柜冷脸道。
应天枢不爽地握紧了拳头，很想一拳砸在这掌柜的脸上，但还是忍了。
“我能修好你的刀，”她看着明乐安，“我问你，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签这卖身契？”
她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如果明乐安仍旧执迷不悟，她也没必要在这儿和人继续掰扯。
不过这黑店她还是要举报的。
明乐安看她。
应天枢说：“选吧。”
掌柜道：“我是实实在在的炼器师，有徽章为证的，这个小姐却全凭一张口。你真跟她走了，往后再反悔我也不会接受了。明乐安，你思量清楚。”
他一说话，应天枢就忍不住冷笑，听他讲完，讽刺的笑意已经完全挂在了脸上：“哄他签卖身契连句好话都不说，全都是威胁，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既然能叫出他的名字，稍一打听，就该知道他是今年斗灵赛的黑马，很有可能夺冠的，引诱魁首为了一把刀卖身给你，心够黑啊。”
掌柜原本还能稳得住，此刻脸色却变得难看无比：“小姐，我劝你慎言。我是个小人物，不介意你在这儿大放厥词，我们东家就未必了。”
有背景？
应天枢挑眉，倒也不惧：“你们东家是谁？报上名来我听听。”
掌柜唇角微微勾了勾，扯出带着冷意的笑：“小姐真想知道？”
“不要再吵了，”明乐安打断两人的对峙，看向应天枢，“我跟你走。”
“明乐安，你真是不识好歹！”掌柜面色微变。
“我会和李叔道歉的。”明乐安道。
应天枢看了掌柜最后一眼，步出店内。
明乐安跟上她的脚步。
“刀拿来。”应天枢伸手。
明乐安迟疑着交过去：“你会修吗？还是说你认识别的炼器师？”
说到后一种可能，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应天枢道：“不知道我会不会修你还跟我走？”
明乐安想了想，说：“我更信你一点儿。修不好也没关系，我只是舍不得它断掉。”
应天枢看着这个少年，突然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看走眼就看走眼吧，起码他对待武器的态度自己很欣赏。
“没有刀，你拿什么打比赛？”应天枢随口问了一句，开始研究手里的这把鬼头刀。
明乐安道：“我凭借自己的手和脚，我也不比任何人差。”
还挺有志气。
“这鬼头刀好修，两种修法，你自己斟酌一下，”应天枢道，“第一种就是修成原来的样子，稍微花点钱就好了。第二种是买一批材料，重新炼器，还是原来的刀，但品级能升成灵器，难度高，花费也更高。”
升级成灵器……
明乐安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没有钱……也没有灵石。”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应天枢问。
“十三颗灵石和五百文钱，都是我做工挣的。”明乐安道。
不是，你好歹也算镇武侯府的公子，怎么混得这么惨……应天枢腹诽。
这么想了，她便问了：“镇武侯不给你钱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不会用他一文钱，也没想讨他的欢心，”明乐神情变得很认真，“姓明不是我的意思，我其实叫方乐安。”
他说完之后，便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观察应天枢的面色。
以往他和别人说这种话，他们都不相信。
觉得他穷得衣服鞋子都买不起，却信誓旦旦地和皇都最有权势的家族撇清关系，傻到可笑，觉得他体内流着明家的血脉，迟早要重回明家。
讨厌明家，却冠以明姓打比赛，原来还有隐情啊，也不知道董小河能不能查清楚……应天枢想。
“好，我知道了，方乐安是吧，”她点点头，没什么情绪，“我记得斗灵赛前十二名会有陛下赏赐下来的奖励，修刀的灵石我先垫付，到时候你再用赏赐付钱吧。”
明乐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一条疯狂摇尾巴的小狗。
应天枢叹息：“你也长点心，别什么人都信，那个掌柜明显不靠谱，你现在的身价高着呢，别傻乎乎地被拿捏了。”
“我知道他没那么好，但我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了，我只能找到他，其实在他那儿做工三年也没什么的，三年后我就自由了，”方乐安道，“很谢谢你，应小姐，修不好我也会付钱的，真的谢谢你。”
完蛋，遇到真好人了。
应天枢认了栽，语气也柔缓了几分：“没有人拉拢过你吗？”
方乐安老老实实地摇头。
这不正常，他这样一看就是可造之材，未来可期，怎么会没人拉拢他。
难道是明家的原因，或者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刚才那家店铺背后的东家就很可疑。
“那你为什么用‘明’这个姓参赛？”应天枢问。
方乐安摇头：“我不能说。”
“行吧，”应天枢也没有强求，“这把刀交给我吧，两天后，你来永乐侯府找我，和门房说要见碧落院的五小姐就可以了。”
方乐安认真记下“永乐侯府”和“碧落院的五小姐”这两个关键词。
“这几天小心些，别再被骗了，注意那个掌柜，回见。”应天枢挥了挥手，与方乐安作别。
方乐安大声说：“下次见，应小姐。”
“叫我应天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