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那一声巨响好像就在耳边，那一片废墟就在眼前。
宋辞猛地又把眼睛睁开。
平谷科研中心奠基仪式结束一周，这是第三次被噩梦惊醒。
“季昀礼”，她依偎在他怀中，叫他的名字。
“给你个机会重新再叫一次。”温柔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散漫，季昀礼不过是想逗她开心一点，暂时忘记刚刚的噩梦。
“年哥哥，起来陪我聊会儿天。”
8月的夏夜，室外三十几度，室内24度恒温，暖橙色的灯光，为二楼这间宽大的卧室添了几分温馨。
季昀礼靠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穿过宋辞的发丝，帮她整理刚刚因噩梦和哭泣浸湿的头发。
他抱着她，落吻在她的发心。
“宝贝，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知道宋辞自尊心强，又敏感，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宋辞视线微垂，也知道应该正视自己现在的情况，她问道：“你觉得我可能是什么问题？”
“创伤性应激障碍。”
“我听你的，你来帮我安排好不好？”
季昀礼“嗯”了一声，抱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许是最近心力交瘁，宋辞难得乖顺，又是深夜，对季昀礼更加依赖。
“季昀礼，你是流氓。”
宋辞突如其来跳转的话题，让季昀礼一愣，随即勾起一抹散漫的笑容：“展开说说，我哪流氓？要是说不出来，我待会儿就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流氓。”
“第一次是我在浴缸晕倒，第二次非要脱我的衣服给我洗澡，趁机占我便宜。但你说还有一次，你是什么时候偷看过我？”这个问题宋辞憋在心里很久，一直想问又问不出口。这会儿，头埋在他胸口，脸上滚烫，连同耳朵都跟着红了。
不敢抬头看季昀礼，继续埋着头，等他的答案。
“学校里的演出，原本定的钢琴演奏的同学病了，你不想参加，老师商量你让你顶上。没提前准备，匆匆忙忙从学校赶回来换礼服，门都没关。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
回忆跟着飘到七年前，宋辞想起来了，她抬起头，坐在床上，拧着眉看着靠在床头的季昀礼：“我当时以为你不在家，但就算我忘了关门，你也不能乱看。”
“太好看了，忍不住。”
“季昀礼！那会儿我们才多大，你......”宋辞欲言又止。
“逗你的，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答案揭晓。宋辞又追问道：“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
“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大概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很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到底是哪种喜欢，这个概念很模糊。”季昀礼坦言。
“我哪儿值得你喜欢这么多年？”
“坚强，倔强，有小性子。总能不受外界的打扰，有自己的坚持。头脑聪明，人间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和不要什么。有追求，有梦想，不愿受家族和陈规的束缚。漂亮，身材好，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这些话，季昀礼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接着，他又说道：“我喜欢你，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哪怕是你的缺点和你的任性，我也觉得可爱。而你的优点又太多，数都数不清。”
宋辞嗤笑，说道：“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喜欢我，还是油腔滑调。”
季昀礼抬手搭在宋辞的腰间，用力把她往怀中一带，宋辞在一瞬间跌到他怀中。二人四目相对，季昀礼深邃的眸底，神情带着几分严肃，说道：“我喜欢你这件事，比什么都认真。”
话落，大手扣住她的脑后，微凉的薄唇吻在她的唇瓣，带了几分狠劲儿和霸道的占有欲。
他刚刚说的话，让宋辞呼吸漏掉了半拍。还没反应过来，季昀礼已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唇舌交缠间，宋辞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鼻尖不自觉地发出细碎的哼吟。
季昀礼扣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轻柔抚摸，缓缓从睡衣的下摆探入。覆在了别处。
那一处的饱满和圆润他是见过的。
宋辞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
“季昀礼！”
季昀礼低头睨着身下的人，声音带了几分暗哑，说道：“我是流氓，但不是畜生，你最近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哪忍心欺负你。刚才没忍住，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宋辞别过脸，不再看他。
“乖，睡吧。”季昀礼拥她入怀，像哄孩子般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入睡。
前一晚睡的实在不好，宋辞醒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季昀礼不在身边。
励磁有相当一部分的业务都在海外，季昀礼原本排的满满的行程，也因宋辞最近出现的状况一拖再拖，甚至有些项目直接流掉了。
王珂的工作室里，季昀礼无视他的洁癖和禁止吸烟的字样，指间夹着烟，靠坐在椅子上。
听了季昀礼言简意赅的描述，王珂抬眼问道：“小辞这种情况多久了？”
没有烟缸，季昀礼拿了个纸杯，敲了敲烟灰，说道：“我才回来的时候并没有，2个月前，偶尔会做噩梦，快速恶化是在最近一周。”
“康教授赴美交流，下周就回来了，我先约一下他的时间。你要有心理准备，临床数据上来看，创伤性应激障碍，有三分之一的患者是终身不愈的，还有三分之一转为慢性。”
“不是还有三分之一恢复良好。”季昀礼看似面色沉静如水，内心却不无担忧。他对王珂嘱咐道：“暂时就你我两个人知道这件事儿吧，小辞心思敏感，看医生都是我商量着，哄着。”
“放心，我有分寸。不过，你对这个病症了解多少？”
季昀礼知道王珂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创伤性应激障碍，不光是患者自身恢复的问题，对患者身边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季昀礼说：“习惯性回避，情感麻木，睡眠障碍，抑郁。你是怕我和她朝夕相对，时间久了，她对我的感情没有回馈，我受不了？”
王珂没说话。
“我爱她是我的事，她爱不爱我是她的事。相比她能不能回应我的感情，我更希望她健康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再说，我哪有那么脆弱。”
季昀礼所说，便是心中所想。
王珂轻叹：“你有心理准备就好，看来也没少做功课。”
季昀礼道：“我打算修个心理学，做好长期陪伴和辅助疗愈的准备了。小辞的内向型性格也是成因之一，比起药物疗法和物理疗法，我更倾向心理疗法。我总有办法让她多表达，多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