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德昨天就与合作伙伴商量好了应对口径，今天看到标书后，马上安排手下与重点企业确认细节。
可没过一会儿，他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几名商务经理陆续冲进会议室，接连不断地汇报着沟通后的噩耗。
“蔡总，广辰说这个标不能与我们合作了。”
“领导，胜科放弃了这次投标！”
“我这边的合作伙伴也不再与我们联手了……”
每多一个退出的企业，就代表承鼎科技要失去一个重要的标段。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蔡崇德也有些坐不住。
他亲自拨打了一位老朋友的电话号码，可刚接通，对方便是一连串的道歉。
“老蔡啊，不好意思，我刚还想打电话向你请罪呢！”
“陶总，你不会也要退出这个项目吧？咱们可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这个时候你不能帮帮我吗？”
蔡崇德在示弱，他清楚，如果这家企业也反水，那自己构建的围标联盟就彻底瓦解了。
对方是杭城信通，国内非常有实力的集成公司，对几个关键标段拥有绝对的控制力。
他们的老总陶先为与蔡崇德相识多年，也算是至交好友。
可即便如此，在巨大的商业压力之下，对方还是屈服了。
“老蔡，我是真的没办法。星瀚浩宇的cEo梁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不要参与这个项目。
你是知道的，我最近有几个亿的军工项目，是承接星瀚浩宇的。梁总提的要求，我实在没办法推托。”
蔡崇德的眼中渐渐暗淡，熟悉的绝望感一点点被回忆起来。
“陶总，如果你不帮我，这个项目我肯定会丢。真的不能再争取一下吗？”
“不好意思，老蔡，我尽力了。你知道的，今天联系我的是梁总，明天打电话过来的可能就是沈澜总了。
她是谁你也知道，我得罪不起的！我劝你也赶紧抽身吧，别再跟楚飞虹斗下去了。他这个人，太可怕……”
陶先为说的很坦诚，他因自己的退缩而感到羞耻。
“陶总，这个事情我不能退，我不能让全盛时期的承鼎科技，再次被一个疯子打趴下。
省公司突然增加兼容性的评分标准，本来就没有依据，我现在就可以去集团投诉。”
蔡崇德不愿束手就擒。
“你别冲动啊！秦总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怎么可能为了帮楚飞虹，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
兼容性的事情，他只是顺水推舟，关键的问题出在地市那边。”
陶先为突然给出的线索，让蔡崇德显得更加紧张。
“你是说地市公司在影响省公司的判断？”
“说影响实在太轻，我得到的消息是，汇动万方江南省十三个地市公司，昨晚集体逼宫了。”
“什么？！”
蔡崇德惊得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都被他那股力道顶得飞向一边。
“你不知道吗？昨晚十三个地市公司的一把手集体向省公司发函，要求新的彩铃平台兼容本市的第三方设备。
省公司的招标组被迫连夜回公司修改评标文件。这件事情保密程度很高，我也是听一个亲戚说的，他昨晚正好在与地市公司交流。”
“十三个地市一起发函？”蔡崇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说地市公司向省公司发函本身就是件极为严重的事情，号称江南十三太保的地市公司，更是从未在一件事情上表现得如此团结。
陶先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让你想办法抽身，楚飞虹的关系网太恐怖。
明南省的通信圈子少说也有五六个派系，他能够一夜之间与所有人达成协议，这背后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敢知道吗？”
蔡崇德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苦笑：
“陶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被他这样羞辱性的把标抢走，任总一定会把整个江南省的商务团队开掉。”
“老蔡，男人要懂得舍得二字。你下面的小孩得罪了楚飞虹，凭你是保不住他们的。”
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空留余音在蔡崇德的心中回荡。
他看了看身边的冯路等人，虽然知道凶多吉少，却依然想为他们与楚飞虹拼一拼。
会议室内环绕着低落的气氛，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盯着手中的材料，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蔡崇德紧紧握着手机，不断给自己注入必胜的信念。
“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楚飞虹能废我的标，我为什么不能废他的？”
听领导这么说，冯路恍然大悟。
此刻的他仿佛恢复到了刚入行时的状态，立刻就想到了蔡崇德安排的最后一步棋。
“快！联系我们在各地市的bd（商务经理），问问他们有没有从市公司拿出网络数据？
只要能够证明现行设备运行数据正常，我们就可以抗议省公司变更评选参数，涉嫌不正当招标！”
众人听明白了冯路的意思，纷纷向蔡崇德投去质询的目光。
他们很清楚，拿着地市公司的数据投诉省公司招标不公，这绝对是一步险棋。
即便成功了，未来仍有可能被局方要求解释数据来源，说不定还会让地市公司内的对接人遭受处分。
蔡崇德自然是明白这点的，可他依旧肯定地点了头。
“去吧！拿到数据后我就去集团，举报江南省公司涉嫌招标舞弊。”
听他这么说，每个人的心中都似压上了一块重石。
得罪了这么多汇动万方的领导，即便最后能赢，也只能算是一场惨胜。
不少人都开始动摇，特别是那些靠关系网混饭吃的商务经理，最担心的就是被运营商拉入黑名单。
可蔡崇德已经决定破釜沉舟，哪怕最后丢掉一个省的业务，他也必须为承鼎科技狙击肆意妄为的楚飞虹。
此时，几百公里外的钱江省杭城市。
办公室内的淘先为心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电话，游移不定地望向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楚飞虹叼着一根棒棒糖，毫不客气地拿对方开起玩笑。
“你看看你，就像个跟别人偷情后的少妇，满脸的愧疚。你跟菜虫子的关系有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