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真是聪慧。”杨老爹一边落子一边夸赞。
在他眼中杨沁安的行为可不是作弊开挂，这叫善假于物。
对面的李耳的神情愈发凝重，他对于每一步的下法从几亿种，到几千万种，如今他的在盘棋，每一步的解法只剩下了几百种。
可无论自己如何推敲演算，对方都能精准的掐住自己的命门，使得可走的步数大幅度减少。
“喂，李老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苍南宁被磅礴的大道之力狠狠的镇压，使得他如今每一步落子都无比艰难。
这就是这副天地棋盘的奥妙之处，其对局情况会以大道之力实时反馈到落子人身上。
李耳棋局上处于劣势，那么他们这边就要承担大道之力的冲刷。
李耳看着下满了3\/4的棋局，最终无奈叹息一声，亲自落下两子在棋盘角落。
落两子在棋盘上，这是认输的行为。
他如今也只能认输，他的棋路如今已经从几百种，降到了几十种。
而只有几十种的棋路他可以轻松推演而出，最终只剩下一步，死棋。
“输了。”
随着老道一声落下，无穷的大道之力突然降下，宛如九天瀑布一般直接冲刷着苍南宁的道躯。
他瞬间狼狈倒地。
“嗟乎？！！莫不是你老道故意放水不成，再来一局！”
苍南宁被冲趴下，一时半会起不了身，那叫一个气啊。
“不必了，小友的棋力可谓是出神入化，我非对手。”
李耳承认了技不如人，他从一开始的每步有成千上万种演化，到后面再无一子可落，这种碾压感绝非他能对付的。
“前辈承让了，绝非小女子之功，乃此AI之劳。”
杨沁安自然也不居功，下棋这种事在如今的年代已经不流行了，毕竟人人都可用AI，下着下着就成了AI对局，最终演化成平局。
以在场之人的眼力自然可以看清AI眼镜上播放的一幕幕。
起初李耳只以为这是奇赢巧技，不值一提，没想到却败在这么一个小东西手上。
“前辈莫要小瞧了这小玩意，这可是人类历史以来的智慧结晶，可以这么说，前辈面对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全世界。”
李耳露出笑容，没有说话，人类历史？有他执掌棋子的时间长吗？
一人面对全世界，就算是全仙界的人一起出谋划策，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可他现在却是被全方位碾压，似乎从第一步开始，就落入对方的陷阱中。
可这才第一步啊，哪来的陷阱？若真是如此，那这棋不用下了，一落子都能知晓结局。
“不满小友，不是我自夸，我起初下时每一步走法有上亿种，可仍旧不敌你口中的AI，即便全人类在对面也不会出现令老夫这般无力感。”
“前辈一步有上亿种思路，可真是厉害。可比起AI来说还是太过简单了。”杨沁安露出钦佩之色，能想这么多，这还是人吗？
严格来说他确实已经不是人的范畴了。
李耳带着有些求学的语气询问。
“可否与我讲讲你口中的AI？”
杨沁安欣然答应。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可以，完全就是穷举。”
“穷举？！”苍南宁和老道同时露出震惊之色，棋盘竟然能被穷举？这里的计算量大的惊人啊。
“此界人族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棋局一旦被穷举出来，那么再无存在的必要了。
他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杨沁安口中所说，世间再无棋圣是何意思了。
“前辈未免也太高看我们了，就一围棋来说，361格，自开始有361种落子点，落下第一子后，就剩余360个落点，也就是360种走法，第二子后剩余359，以此类推，就是361的阶乘。”
“所谓阶乘，就是从1—361中的每一位整数相乘的积，算下来莫约是10的768次方。也就是768个10相乘 。”
两人听着阶乘、次方这等专业用语，不由的点头。仙界算术也是极为发达，只是算法不同，不然那些资源如何算清？
“10的768次方，演算到天荒地老也算不完。如今的AI也是在不断的穷举当中，大约以每秒万亿的速度不断穷举。”
说到这，杨沁安的眼神透露出坚定之色，“这跟圆周率不同，圆周率是无穷的算不完，可这有了目标，目标是10的768次方，一旦有了目标，它迟早有穷举完毕的那一天。”
“到时候，这棋局只能有一种胜法，那就是先手占据中元，棋盘铺满，最终黑子胜出中元一目。”
两人被杨沁安的一番话语深深震撼！杨沁安所说的是穷举，可在他们听来就是大道至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而在棋盘上胜的这一目，就是这遁去的“一”。
这也是棋盘上无论如何下，无论如何穷举，都会有机会赢的，这胜的一目不一定是在天元，但在穷举之后必胜一目。
原来如此，果然世上再无棋圣。
AI这种强大的算法工具面前，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穷举，哪怕自己一念上亿种思绪，也是抵不过它一秒万亿种穷举。
在杨老爹的视角中，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交流，而是传统修行文化与科修的碰撞。
站在修行顶峰的传统修行，与正在冉冉升起的科修文化。
科修文化简单粗暴，精确无误，但所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就如同对棋局的穷举，如今连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更何况是对修行的穷举。
没错，在杨老爹的眼中，修行也是可以穷举的，没人比他清楚这穷举二字的含义。
棋盘能穷举，修行亦可穷举。
他便是如此，他就是那位下满了棋盘的狠人！杨老爹的本体，已经修行到了，修无可修的境界！
修无可修，只有如同李耳、苍南宁这种才明白这四字的含金量。
“两位道友，其实，不止是棋盘能穷举。”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两位前来此界，尚未款待，今就送二位一本书吧。”
杨老爹凭空冒出两本书，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诗云》，这还是典藏版。
“诗云？莫非是一本蕴藏着大道之理的诗集？”
在仙界也是有不少人作诗的，而一些诗却蕴藏了一番大道在其中。
以二人的能力，如今阅读一本书的速度，简直比量子阅读还要快，不到一秒就看完了。
可虽极速看完了，半天却没缓过来，瞳孔处于地震不断的状态。
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见了“诗”被穷举了！
什么绝世好诗，大道之诗，统统被穷举而出，藏在那片星空诗云中。
这叫他们怎么能不震惊，若是没有此前的棋盘穷举，他们只是会随意看一眼，然后夸赞一句，这书的想法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哪怕你说你能立地成仙帝，都比这靠谱得多，可他们见识过了棋盘被穷举，虽然还在穷举的路上，但这是实现了从无到有的关键一点。
一旦有了开始，那么这件事就有了可能，即便可能性再小，那么也是有可能完成的。
“诗”尚且能被穷举，那修行呢？
他们不敢想了，目光望向杨老爹，似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两位道友想的不错。诗都能被穷举了，那么文字描述的功法，也一样能被穷举。不止是功法，还有心得、感悟、甚至是法则，乃至是道，也是有可能被穷举的。”
“穷，并不是无穷的，只是数目庞大到难以计算，可一旦可以被计算，那么它便拥有了可能。”
“所以说，这修行，它一样是能被穷举的，从一部部功法，一种种资质，一条条道路，一桩桩机缘，一种种法则……完成了修行之路必备的条件穷举，那么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最终修行顶峰。”
“平时收徒，二位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的成就如何，不也是在脑海中进行了一番有限的穷举。可能会漏掉一两桩机缘，可大体是也大差不差。难道不是吗？”
“莫非你已经到了那个境界？”
李耳目光灼灼，他已经听明白了杨老爹的意思，只有对方抵达了那个境界，才有如此底气说出修行也是可以被穷举的这种惊天言论。
杨老爹轻轻吐出四个字：
“修无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