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精神病院中，几个护士皱着眉头，按压着眉心一脸的郁闷。
“不知道那两位大神今天又怎么了，我们这一上午都去三次了，还有完没完…”
“没事，我们的护士长特地安排了一个难缠的病人住在他们旁边，估计之后就不会那么吵闹了。”
另外一个护士捂着嘴笑，“那位病人是从监狱里被送来的，听说之前是监狱的老大，绝对能把他俩治的服服帖帖的。”
不知不觉苏莹莹在这个精神病院已经住了五年了，这五年来，她痛苦不堪，每天都承受着折磨。
在这里只能穿着普通的病号服，没有漂亮的化妆品和甜品蛋糕。
更没有别人的簇拥和夸奖。
这里只有神经质的病人，面容冷漠的护士，以及不断嘲讽她的苏泽。
原本就有一些精神问题的苏莹莹，在这里已经彻底的放纵了自我。
每天早上八点。
护士送来了早餐，苏莹莹看到简单的白粥和小菜，还有两个包子，顿时举起包子朝护士的脸上砸过去。
“你拿这些喂狗呢？！我要喝海参粥，还有水晶虾饺！这都什么玩意？赶紧给我换！”
护士皱着眉头，把餐盘往里面一推，转脸就走。
爱吃不吃，饿死拉倒。
苏莹莹看到她的态度，直接将整个餐盘掀飞，捂着脸大哭，
“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
苏泽咬了一口包子，看不起苏莹莹，“在这装什么小姐脾气呢，哭的我恶心死了！”
苏莹莹拿起旁边的板凳砸两个人之间的窗户，“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呢？！”
窗户哗啦一声，裂开了，苏泽被噎个半死，两个人就开始在屋里互殴，一会扔进去一个板凳腿，一会扔一碗稀粥。
等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护士又过来送中午饭。
中午是一荤两素，有时候是两荤一素，直接放在门口。
苏莹莹从来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餐，“这是用来喂猪的吧！我不吃，给我换！给我换！”
苏泽眼神阴郁，“饿死你最好。”
等到下午活动时间，精神病院会组织他们做一些运动或者手工。
今天是打篮球，苏莹莹直接抱着篮球砸在附近人的身上，“全部都是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还有苏泽，我要打死你！”
说完之后就将篮球用力的扔在苏泽的脸上。
苏泽直接扑过来和她厮打，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其他人在旁边拍手叫好。
最后还是护士来了才终止了这场恶斗。
这样的事情在五年间发生了太多太多。
苏莹莹已经瘦的不成人形，在长久的挑食之下，苏莹莹患上了厌食症，看到食物就恶心的要吐。
每次都吐在苏泽的旁边。
苏泽看见了就要打她一顿。
苏泽也过的并不好，他知道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总是在午夜梦回回忆起曾经做少爷的快乐时光。
越是这样就越是痛苦，长久下来，他整个人也是阴郁不堪。
两个人已经成了敌人，每次见面都要打架。
这次也不例外。
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旁边的房间传来声响，一个光头大汉冷着脸走了出来，“他妈的，一天天吵吵吵，让不让人睡觉了？谁在吵？”
苏莹莹呵呵冷笑，“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如果是以前，我一定要让人把你打死，把你剁碎喂狗！”
那光头壮汉可不是好惹的，也不管是谁，听见苏莹莹口出恶言，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可不是苏泽那个弱鸡。
苏莹莹一巴掌被扇的吐血，直接从墙上跌落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
那光头壮汉一视同仁，直接对着苏泽踹了一脚，将他肋骨踹骨折了。
从那以后，只要两个人发出一丁点动静，那壮汉就会出来收拾两个人，直接把两个人打的鼻青脸肿。
苏莹莹因为厌食症和被殴打，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时不时的会有护士来给她翻个身子。
她已经虚弱的不能下床了。
苏泽更加的凄惨，因为有一次不小心惹恼了壮汉，直接被打断了腿，又因为长久缺乏治疗，股骨头坏死，只能截肢。
现在他的下半辈子只能够待在轮椅或者病床上了。
因为这些教训，他再也不敢在外面惹事生非，听到一点动静就浑身发抖。
每天只敢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连下床都不敢，久而久之，变得越来越虚弱，看到生人就害怕。
苏泽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面，不停的回忆从前，只有从前的荣光能够让他体会到他也曾呼风唤雨过。
他曾经是苏家的少爷，是三个姐姐的宠儿，无数的光环和荣耀围绕着他。
他有钱有权，拥有挥霍的资本。
他知道自己的假身份，也知道自己的不道德，可是那又如何，所有人都爱他，他就要肆意欺凌真正的苏家少爷。
什么苏渊？就算是真少爷又怎样，也不过是他脚下的一条狗，他看着苏渊被三个姐姐欺辱打骂，心中畅快无比。
午夜梦回，他看到了苏渊那双锐利不屈的眼睛，他看到苏渊一步步向上爬，然后将他踩到脚底，送进这阴暗的角落，让他这个假少爷再也无法矗立在阳光之下。
苏泽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在苏渊刚回苏家的时候，他就认下这个兄弟，和他成为真正的兄弟，他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苏渊是不是…就会放过他了？
还有张玉宁，如果他没有告诉苏渊张玉宁要逃走，未来的张玉宁发达之后会回来救他吗？
苏泽不知道，他在锥心的痛苦之中反思着自己的一生，不管怎么问，都得不出一个答案。
在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苏泽耳边回想起了苏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那句话，“你的选择注定了你的毁灭。”
而一墙之隔的苏莹莹瘦的犹如干柴，她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一眼就把镜子扔掉，镜子碎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裂成了块块碎片。
那不是她，那是一个骷髅…
一个失去了所有的骷髅，照在镜子中，深陷的眼窝中浑浊的眼珠。
苏莹莹恶心的只想吐，但是她的胃里什么都没有。
她按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胃，伸出干枯的手指，泪也流了下来，“弟弟，我好痛…我好饿…原谅我吧，可以给我一碗粥吃吗？就是你做的那种香香的，带着一点药味的粥。”
苏莹莹露出一个迷幻的微笑，僵硬的像是有两根线扯起她的嘴角。
她似乎听到了弟弟在耳边的声音，“不可以哦，因为这不属于你。”
“为什么不属于我？为什么！你曾经给我做过的…你曾经爱过我的，你曾经为了我做过很多事情的…”
苏莹莹嗬嗬的喘气，每说一句话就像撕扯着喉咙那样痛苦。
她听到了弟弟苦恼的声音：“可能是很久以前了，我爱你的时候，你推开我，所以我只能选择不爱了。
我不仅不爱，还只能恨你，如果不恨你，我就对不起我自己。”
苏莹莹歪斜着眼睛，黑色的眼珠看到了每一块碎片里的自己，干瘪而又丑陋，似乎丰盈漂亮的外表剥开之后，只剩下犹如干尸般恶心的内躯。
“所以…你觉得痛苦了吗？你痛苦了，我就会快乐。”
似乎是幻觉，苏莹莹听到了弟弟的声音忽远忽近。
哦，只要自己痛苦了，弟弟就会快乐。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让弟弟原谅自己了。
苏莹莹晃动了一下头颅，脸上迷幻的微笑戛然而止，时光飞速，她看到了曾经漂亮耀眼的自己站在苏家的别墅花园里。
笑艳如花，恶毒如鬼。
苏莹莹看到了自己的手扇在了弟弟的脸上，又看到自己的脚踹到了弟弟的身上，又看到弟弟的心裂成了碎片。
裂成碎片的心像这些镜子一样，每一块碎片都反射着她的丑陋与恶毒。
苏莹莹挣扎着抓起了一块碎片，然后狠狠的划开了手腕。
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
弟弟。
你快乐了吗？
我已经感受到痛苦了。